戚淙被顧浔過于有攻擊性的姿态和表情震住,看着顧浔沒有接話。
沈嘉也要吓死了,護到戚淙身前皺眉看顧浔:“你幹什麼?這樣擋電梯很危險的,你……”
他回頭看看戚淙,遲疑兩秒,又重新看向顧浔,硬氣說道:“我不管你和淙哥有什麼糾葛,但你不能這麼欺負他。”
顧浔依然死死看着戚淙,視線在戚淙臉上快速來回,像在找着什麼,一個眼神都沒給沈嘉,話裡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怎麼可能欺負他。”說着伸手想去拉戚淙,卻被沈嘉擋住,幹脆上前兩步進入電梯,越過沈嘉朝戚淙說道,“我們談談。”
電梯閉合,把沒來得及反應的混血帥哥關在了外面。
戚淙醒過神,對上顧浔像是猛獸盯上獵物一般的眼神,心裡一緊,然後升起了一股十分濃重的陌生感。
他認識的顧浔溫和無害,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和眼神……這不是他認識的顧浔。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顧浔。
像是有人往頭上潑了一盆冷水,戚淙心裡那些柔軟勾纏的情緒一下子全部縮回了保護殼裡。他側開頭,擡手按住沈嘉的肩膀,安撫地拍了拍:“嘉嘉,别緊張,我沒事。”
顧浔看向戚淙搭在沈嘉肩膀上的手,然後再次緊盯着戚淙:“你喊他什麼?”
這話問得又兇又沉,一副要幹架的樣子。戚淙沒理顧浔,按住想說話的沈嘉,看向角落裡正皺眉來回打量他和顧浔的趙振勳,問道,“趙經紀,我可以暫時離隊去和顧先生談談嗎?”
顧浔的表情越發不善:“你居然喊我顧——”
電梯停下,梯門開啟,八樓到了。
“給你十五分鐘。”趙振勳出聲打斷了顧浔的話,同時上前按住顧浔的肩膀,隔開他看向戚淙的視線,态度客氣,話卻說得略帶警告,“顧先生,戚淙是我的員工。十五分鐘後,我要看到他安安全全地回來,如果十五分鐘後我還沒見到人,我會報警。”說完回頭看向戚淙:“速戰速決,我們在停車場等你。”
趙振勳拉着不情不願的沈嘉走了,電梯門慢慢關上,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了顧浔和戚淙兩個人。
戚淙努力讓自己顯得冷靜一些,問道:“去哪談?”
顧浔沒說話。
戚淙能感覺到顧浔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已身上,帶着一股他不喜歡的壓迫感——一股絕對不會出現在他記憶裡的顧浔身上的壓迫感。
陌生的地方越多,越提醒他現實的殘酷。
他是真的被騙了。
戚淙抿唇,剛想擡頭看着顧浔再把話問一遍,餘光裡就看到那雙站着不動的長腿動了。
顧浔站到戚淙身邊,伸手按了七樓:“去我房間。”語氣聽上去不再像之前那樣兇,但依然像是壓着什麼。
戚淙放棄擡頭,把視線放在電梯的樓層鍵上,應了聲好。
電梯開始下行。
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為了方便按電梯樓層鍵,顧浔站得離戚淙很近,垂在身側的手距離戚淙的手就隻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身體微側,幾乎是把戚淙擠在了電梯角落。
電梯的光從上方中心處斜照下來,顧浔身體投下的陰影剛好把偏瘦的戚淙罩在了裡面。
有很淡的香水味在電梯裡擴散。像是青草,又像是大雪後樹木枝葉上薄冰的味道,淺淺的,涼涼的,雖然淡,但一旦注意到,就再也無法忽視。
顧浔明明沒有任何動作,戚淙卻覺得自己被什麼無形的強勢的存在給圈住了。
家庭原因,戚淙很不喜歡被人逼迫壓制的感覺,也對身材高大,作風強勢霸道的男人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本能的抵觸。他被堵在角落,肩膀不自覺緊繃,像一隻被人侵占了地盤的動物一樣,全身每一根神經都被調動起來,不受控制地去捕捉侵略者所有細枝末節的痕迹。
“怕我?”
放大的神經網裡突然響起侵略者直接傳達過來的聲音,戚淙僵了下,之後搖頭,回道:“沒有。”
“那你怎麼不看我?”
電梯停下,門打開。新鮮的空氣湧起來,沖淡了空氣裡的香水味道。
戚淙從被圈住的狀态裡掙脫,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終于側頭看向顧浔,對上顧浔垂眼落過來的不明視線,說道:“我不怕你。我們隻有十五分鐘。”
兩人對視。
顧浔先一步挪開視線,示意戚淙先出去,語氣莫名軟了點:“我的房間是714。”
戚淙這才挪開視線,率先走出電梯。
顧浔後一步跟上,沒有和戚淙并排,而是走在了落後戚淙半步的斜後方處——那是一個很方便在人逃跑時伸手把人拉回來的位置。
那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又來了。
戚淙忍着沒有回頭。他有些走神。
以前他和顧浔的相處氣氛總是輕松而愉悅,融洽而溫馨。顧浔雖然家庭困難,但教養很好,說話溫和腼腆,行為有禮克制,氣質親切,毫無攻擊性。
和現在身後這個也叫顧浔的男人截然不同。
這才是真實的顧浔嗎?
他停在714門口:“到——”
身後落後半步的人突然上前,用一個幾乎環抱着他的姿勢,拿着房卡在門鎖上刷過。
滴。
門開了。
顧浔退開身:“請進。”
“……”
屬于旁人的氣息靠近又遠離,戚淙穩了穩神,邁步往裡,然後在走到玄關連通房間的交接處時停下,轉身看顧浔。
顧浔帶上門,并不上前,靠在門上看戚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