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實踐課就還好,我挺喜歡的,但那什麼曆史、文化、理論課真的好無聊啊,很難不睡着。林老師你居然讀完了四年數學,真的難以想象。上課怎麼可以不走神的。”
“怎麼可能,遲到早退睡覺摸魚,當代大學生四件套。”
“可是王總和我說,你均績80多,接近90。”
林樂芒挑了挑眉,她沒想到王宥倩還有空和陳糖聊這個:“她,什麼時候和你說的?”
沉默了一會兒,陳糖臉唰地就紅了,她經紀人在背後一臉好笑的表情,想起當時小祖宗千叮咛萬囑咐,就差威脅利誘她不準說漏嘴,結果卻自己露餡,這真的不得不笑。
蹙起眉頭,林樂芒疑惑地看了看已經憋不住笑隻好假裝記筆記的經紀人,又低頭看着局促的陳糖,不知道自己是問到了什麼不該問的話題。
陳糖低着頭用手指搓着木桌上某個突兀的斑點,哼哼着說:“我告訴你,你不要生氣。”
大概猜到了些,林樂芒壓着笑意,哄着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生氣啊?”
入行以來,林樂芒從沒生過氣,如果是遇到實在不可理喻或者不順心的時候,最多擺出一副不在乎的冷淡神情。看不慣她的人會說,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但對于陳糖而言,冷淡的林樂芒比生氣的林樂芒更讓她不安。就像王總告訴過她的一樣,姐姐本來就是不愛與人深交的類型,不過是因為一點緣分才會在剛入行時和自己建立一些牽絆,她想忘了說不定轉身就能忘,但這種不一般至少自己要牢牢把握住。所以陳糖其實心裡還期待着林樂芒會生氣,畢竟例外是不同的體現,那隻會說明自己在姐姐的心裡是不同的存在。和萬宇晴不一樣。
林樂芒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陳糖又猶豫了兩分鐘,才探過身子湊到她耳邊,悄聲說:“我上學期現代舞史其實挂科了,是後面王總托人找關系讓老師改了成績。然後王總說了我一頓,那時候告訴我的。”
好家夥,真挂科了。幸好早處理了,否則免不了一回熱搜。
輕輕地捏着陳糖的耳朵搖了搖,林樂芒無奈地說:“瞞着我做什麼,還真當我是你老師,會因為這個生你氣啊。”
“可是王總說……”
聽到這個回應,陳糖心裡有些失落,她反駁的話被林樂芒打斷了:“你别什麼都聽她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樂芒的神色語調都和閑聊時候不同,她眸中閃過的一絲認真讓陳糖有點錯愕,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隻好撅了撅嘴:“王總是老闆诶,哪能不聽她的啊。”
林樂芒笑了開,手虛握成拳擡着她下巴,回答道:“工作上的事你好好聽就行,其他的要自己想。”
工作上的事好好聽什麼的,至少林樂芒在身邊時,陳糖辦不到,她趴回桌子上開始講下學期的課,講學校裡的貓,講同學和她之間時遠時近的類圍觀關系。總之是沒有在聽王總開會。
林樂芒低着頭和陳糖說笑的樣子,坐在首席的王宥倩看得一清二楚,誰讓陳糖那頭藍發在會議室裡非常紮眼。等到導演組的PPT講完,她攔了一下本該上場的宣傳組,把自己面前的麥克風打開,清了清嗓子問:“剛才導演組還有前面兩組這邊說的,大家都明白了嗎?藝人團隊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接着她的目光從左邊一一掃過三個藝人團隊,在前兩個經紀人禮貌搖頭示意後,落在了陳糖身上,王宥倩帶着和善的笑意,推了推眼鏡問:“糖糖第一次參加,你來說說,有什麼要求和建議嗎?”
和善,但絕對。導演組宣講時那種絮絮的嘈雜聲立刻消弭,整個空間裡靜得連氣泡水裡的碳酸爆破都能聽見。陳糖聽到叫自己的名字,轉頭就看到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己這邊,對于女團出身的偶像來說,這種程度的視線聚集算不了什麼,隻是其中來自王宥倩的視線讓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怎麼和上課被點名一樣可怕。
“額……”
别說前面三組講了什麼了,就連前面三組是哪三個組陳糖都不太清楚,就在尴尬要開始蔓延時,她感到林樂芒在桌子下悄悄用膝蓋碰了碰自己,低頭看到她擺放在面前的手機屏上打着“選歌”兩個字。
陳糖這才呼出一口氣,回憶着前兩天和經紀人過項目内容的時候讨論過的曲庫問題,一點一點地列出了自己的要求,會議室的氛圍終于又像上好了潤滑油的機器般重新運轉起來。
王宥倩當然看到林樂芒的小動作了,不過她也不是要刻意為難陳糖,小孩子放得太松、壓得太過都容易産生不可控的後果。
等到宣傳組的人開始講PPT後,王宥倩把目光從這邊移了開,陳糖總算從緊張的情緒裡恢複過來,她一下把臉埋在林樂芒的肩膀上撒着嬌抱怨道:“吓死我了,這比上課被點名還要吓人。”
接着她突然想到什麼,擡起頭來神奇地盯着林樂芒問:“我倆都在聊天,為什麼姐姐能知道開會講了什麼?”
林樂芒有點哭笑不得,她推着陳糖的肩膀讓她坐直,然後指着她面前那本一頁都沒翻開的筆記本說:“你多上上課就知道怎麼一邊開小差一邊聽課了。”
看着陳糖乖乖按下圓珠筆、翻開本子的模樣,林樂芒擡眸淡淡掃過了就坐在陳糖右側的經紀人,卻沒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