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嘛那麼怕她。你想想看,又不是她給你發工資。”
聽到這裡,還埋在她肩膀上哭的人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娜娜撤開身子,大概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有點難為情地用袖子擦着臉上的眼淚:“就算知道還是會害怕啊。她身邊兩個保镖就很吓人了。還有就是,我有認識的人就因為惹萬宇晴不高興被公司炒了。也是個演員助理,還不是她公司的。”
給哭着的人遞了一張紙巾,林樂芒挑了挑眉問:“那為什麼你還喜歡她?”
“我也不知道。但這行幹久了,都知道圈内什麼人都有,比來比去差不了多少。再說,我每次重看萬老師早期的那些電影,還是打心底覺得喜歡。”
娜娜哭完的鼻音很重,說出來的話卻輕飄飄的,這番話可能已經在她心底争執過很多次。林樂芒拍了拍她的肩,再一次和她确認道:“以後别這麼想了,你做你該做的。我向你保證,你不會遇到那樣的事。好嗎?”
“嗯,我知道了。”
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娜娜現在重新冷靜了下來,吸着鼻子對她說,“那這個火鍋,你怎麼處理啊?”
“吃啊。既然都帶回來了,我怎麼會放過鴨腸和腦花呢。”
林樂芒笑着繞到桌子的後面,打開餐盒的蓋子,嗅了嗅她想念的火鍋。酒店廚房的加熱看上去十分到位,食物仍舊冒着熱氣。本來林樂芒顧忌着娜娜剛哭完紅紅的眼眶,想要留她再多坐一會兒、聊聊天,但她的目光再次掃過石英鐘那接近12點的時針,隻好讓助理趕緊早些回去休息。
娜娜離開後,林樂芒一邊拿出筷子,一邊劃亮了手機,通知欄裡沒有任何來信。她敲開微信裡萬宇晴的頭像,發了四個字過去。
“謝謝夜宵。”
剛發過去,聊天框上方的昵稱處立刻變成“正在輸入……”,但或許是對方也意識到了這點,那行字一閃又變回昵稱,直到時間又過去五分鐘,才終于彈出了一個字,“嗯”。
這份外帶的火鍋腦花煮得挺好,每一處溝回浸着紅油的香味,鴨腸的火候同樣掌握得不差,保留着脆脆的口感。隻是可惜沒有蘸料,若是加上香油、香菜、折耳根碎和小米辣,再舀一勺沸騰的辣鍋湯底在調料碗裡燙開,把煮到白嫩的腦花在碗裡一裹,簡直是人間至品,僅次于錫紙烤腦花。林樂芒有些後悔晚上沒跟着工作人員們一起去吃火鍋,隻能說,都怪那幾個劇本。
她正想着,對面又發來一條信息。
“周末殺青宴,别缺席。”
就如同開機儀式常常在開機之後,殺青宴往往也在全體殺青之前,比如這個周末剛好是萬宇晴殺青的日子。稍早的時候,林樂芒有聽說她這部拍完會無縫銜接下一部戲,所以還以為殺青宴不會辦了。
“在哪裡?”
“明天會通知全體劇組,就在這家酒店的宴會大廳。”
難怪她今天回酒店的時候看到酒店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地往二樓的宴會廳搬東西。像這種投資規模的殺青宴,其實和招商會的性質沒多大差别,總是投資人和業内從業者們聯絡感情、打打交道、互通有無的場合。殺青宴也好,招商會也罷,林樂芒不特别喜歡,也并非十分排斥。剛出道的大半年,王宥倩非常愛帶着自己去各種應酬場合,和廣告主你來我往地吹捧,和導演、制片、發行方費盡心思地寒暄。王宥倩的商務交談風格老練圓滑,捧着對方的同時也總能達成她的目的,間或再招呼自己向對方笑一笑、敬敬酒。表情管理的練習強度是選秀訓練營裡比不了的。隻是後來某一天,王宥倩突然停掉林樂芒的全部工作,再複工的時候,就不再邀她去招商會了,殺青宴也是随她。林樂芒當然貫徹着打工人的一貫思路,老闆說可去可不去的一律不去。所以,雖然合作過那麼多次,萬宇晴從來沒在殺青宴上逮到過林樂芒,每次都是她的經紀人盡職盡責地代她出場。
一直以來,她們兩人都是在劇組的時候聯系緊密,三不五時地調調情、上上床,但一旦拍戲結束,林樂芒就不會和她專門聯系,親疏程度宛如遠房表親,晚會或者頒獎典禮後台碰面都是端着一臉營業假笑。萬宇晴聽人描述過以前林樂芒出席應酬時在觥籌交錯間落落大方的樣子,特别是有幾個制片談起時帶着一臉擠眉弄眼的猥瑣表情,讓萬宇晴感覺作嘔,心裡又更讨厭王宥倩了一點。
等了兩分鐘,聊天框裡仍然沒有回信,萬宇晴靠坐在床頭,眉頭皺得很深,她又打了一個問号過去。這下終于有了動靜,隻是對方的回信并不是她所期待的。
“到時候沒時間。但我經紀人會去的。”
“随便你。”
迅速回了林樂芒最後一條,萬宇晴恨恨地摁滅手機屏幕,重重地扣在床頭櫃上。
愛來不來,最好是來的時候被保镖攔在門口進不來。
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