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頓住,回了萬宇晴一個吻,含過雪糕的舌尖輕輕掃過上唇,觸感稍顯懷念,“所以生日要開心。”
萬宇晴有些貪心,她呼出一口氣,湊得更近,問道:“為什麼會看?”
是啊,為什麼會看?沒什麼意義的訪談,沒什麼特别的節目,而面前明明又是個什麼都不關心的人。
“因為晴姐是我見過最漂亮、最美的人。”
她說着,進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在要接觸上的那刻戛然而止,一瞬不瞬地盯着萬宇晴深棕色的虹膜。萬宇晴也不着急,維持着那點若有似無的距離,像是刻意将眨眼的動作都放得很慢,她沒有接受對方的回答,頂燈的光透過睫羽一直在她的眸子裡來回晃動:“你又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這會兒林樂芒是有點語塞的,難道要她實話實說是自己的助理娜娜重溫“經典”的時候她閑得沒事看了兩眼嗎?雖然她時常拒絕閱讀空氣,但這個時刻仍是不太想打破目前的氛圍,畢竟再過一個小時萬宇晴就要從劇組離開了,她倆的劇組情緣又要告一段落,下一次的片場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最後能夠任意親吻的時間裡,放肆地将對方能夠發聲的器官侵占,讓聲帶被忙着吞咽的咽喉接管,被挾持隻允許發出不為人知的隐秘顫音,相比之下,任何音色和言語都拙劣無比,多餘的音節會扼殺情緒,就像絞死一株春天裡剛剛發芽的繞頸無花果。
破壞一場親吻,比謀殺更惡劣。
似是受不了對方眼神裡源源不斷的譴責,萬宇晴用鼻子哼出一聲信号,而後如同合上兩片本就在同一塊模具裡澆築的碎片,合上了彼此唇間的縫隙。唇瓣從高緯度迅速迫降到雨林濕/熱的潮/氣裡,每一步陷在覆蓋着腐殖質的土壤裡,和她的手陷在對方濃密的發絲間一樣。等到兩人喘/息的音調逐漸升高、交織成她唯一能哼唱的曲調時,萬宇晴扶着林樂芒的下巴,微微抵開些許,退開的距離尚且淹沒在呼吸的範圍之内,她将頭偏向另一個角度後,再度閉合了磁極。
她不知道是自己口腔裡的溫度被黏/膜下躁/動的毛細血管加熱得過高,還是林樂芒吃掉了半根雪糕的嘴随她的心一樣微涼,當對方用舌尖一顆一顆劃過她的上牙時,某一顆臼齒裡敏感的牙神經竟然瘋狂報警。和每個人在牙醫診所經曆過的一樣,突如其來的痛感仿佛長長的利刺穿透神經的脈絡,捅進了腦髓。可同樣興奮的唾液腺充當着盡職盡責的麻醉醫師,痛感、津液和呼吸,混合着變成迷/幻/藥劑抵達了中樞神經。萬宇晴的額前滲出些薄汗,或許是因為痛,也或許是因為燥/熱,反正呼吸裡攜帶的水汽早就将嘴唇的四周、雙頰和鼻翼沾染得亂七八糟,汗水在這裡沒那麼重要。
(發不出來)
她趕忙止住遊蕩的心思,不再去回憶,手從對方的下巴移開,沿着下颌線滑動,逮住沒有戴飾品的耳垂充當替代。就在兩人看上去要吻到地老天荒的時候,萬宇晴突然感到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滴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她睜開眼睛,餘光一掃,看到林樂芒右手舉着剩下一半的雪糕,雪糕被晾在一旁太久,已經融化得開始順着邊角滴落,落在了她睡裙的肩膀和腰側。粉色的牛乳立時滲透了衣料,沾上了皮膚。
萬宇晴急忙把人推開,雖說吻被突然切斷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但她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裙子,并且介意帶糖分的東西黏在身上的感受。
林樂芒這才注意到雪糕的融化,明明有部分已經順着木棍淌到了她的指間,但在方才親/密/激/發的濕/熱/裹/覆下,她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将手裡餘下的一半雪糕塞進已經盛放着一根的杯子裡,正要扯過桌上的紙巾盒,萬宇晴卻站起身拖着她去了盥洗室。
“用水洗。”
一邊說着,她一邊脫下了睡裙,用沾濕的毛巾仔細擦拭着雪糕蹭到的地方。林樂芒從善如流地打開水龍頭沖洗手指,可洗幹淨後,她的指間依舊散發着淡淡的草莓香。她轉頭看向另一個人,發現對方已經套上一件打底的吊帶,正準備給皮膚來一套完整的護膚流程。她擦了擦手,對她說:“我本來還想着多賴一會兒。那就先祝晴姐下一個工作順利吧。”
結果萬宇晴在鏡子的反射裡看了她一眼,然後幽幽地回了句:“這就想跑了?可惜,這一次,你跑不了幾天。”
萬宇晴說完話後就沒再看她,拿起精華水的手抖都沒抖,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這确實勾得林樂芒有些好奇,況且如此笃定的模樣,讓她也有點擔心這人會不會搞出什麼奇怪的事。
“你不用那麼看着我。你不是有個代言這幾天要宣嗎?我沒刻意打聽,但品牌方那邊提前告知我了。”
這倒也正常,畢竟整個品牌的大中華區總代言人是萬宇晴,提前告知她算是FYI了。林樂芒點了點頭表示回應,萬宇晴接着說:“品牌方還順帶和我說,因為你這次官宣的時間點正巧趕上倫敦時裝周,因此今年看秀的名額會剛好多個你。”
聽完,林樂芒歪了歪頭,大概在思考,看着她這個樣子,萬宇晴拿着化妝棉往自己臉上拍着精華水的手情不自禁地多施了一份力,伴着響聲,她惡狠狠地說:“這種邀請你公司是不會拒掉的。你就别想着推掉了。”
“我哪有說要推掉,隻是在想想看是不是能玩上幾天。”
林樂芒失笑,用手拉了拉她的手肘,“你輕點。别拍紅了,等會兒出去别人要說我打你了。”
哼出一聲認同,萬宇晴扔掉手裡的棉片,忽然對着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沉默了兩秒,她不太确定林樂芒是不是知道昨晚的事,她又擔心被打的男人會對她說些什麼。她實在不想讓對方知曉那其中的緣故,即使圈子内的所有人都是在污言穢語中過活,但能少聽一些總是好的。
她不想提。
從萬宇晴微垂着的頭和臉上鮮明的神色變化裡,林樂芒輕易地讀出了她的決定,于是她伸手幫還在等着精華水吸收的人理了理鬓角處有些滑動的發箍,再低頭在她光裸的肩上留下這個早晨最後的吻。
“Keep calm and meet you in London.”
那一瞬間,初春的拂曉仿若從眼前展開,似乎已經有人在海島陰郁的晴天裡開始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