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哪兒去了?”
“在哪……”
“逃?……你以為你逃得掉?”
“桀桀桀桀……”
“……哦……在這裡……”
“終于——找到你咯!”
“過來——給我過來!!你為什麼還不來!!!”
……
曲奇猛地睜開眼,那聲幾乎要穿刺耳膜的質問戛然而止。
可剛剛凄厲的聲音似乎猶在腦中回響,讓她胸腔裡本來平靜的心髒開始了劇烈的跳動。
本來正坐在公交站台閉目養神,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搞得有些心神不甯,她緩緩擡起眼皮站起身,視線掃過街邊堵得密密麻麻的車流,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今天是周五,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
車水馬龍的街道仿佛變成了一條巨龍,蜿蜒曲折,堵得一片通紅。停車的紅色尾燈像一串串紅色的珠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路面上,與前方十字路口的紅色指示燈交相輝映。
此時,樹上的知了嘶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在為這堵車的盛況伴奏。
“搞什麼啊,今天怎麼堵成這樣?”
“今天的天怎麼黑的這兒麼早,我還以為我看錯時間了。”
“哎喲,我還得去接孩子呢,這得堵到什麼時候啊?”
“這天是要下雨了嗎?黑的好早噢……”
周圍的人都在讨論着今天黑的及早的天,曲奇擡眼看了下天色,的确已經快要全部暗下來了。
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心裡隐約起了一個想法,但是——
按理說,這麼多人,不應該啊……
她垂下眼,擡手順着右耳下往後腦勺處摸了摸自己的簪子,強壓下心裡的不适感,随即掏出耳機準備戴上聽會播客消磨等車時間。
就在這時,胳膊突然被怼了怼。
扭頭過去,是公司同事,林嘉歌。
還是同小區鄰居兼老鄉。
“這麼巧啊餅幹!哈哈哈今天可真的是個好日子诶!太難得咱倆都沒加班诶!”林嘉歌個頭不高,比起曲奇來要矮上一個頭,半馬尾上墜着好幾個五顔六色的辮子,整個人活力滿滿。
“好巧。”曲奇微微颔首,順手将靠近林嘉歌那邊的耳機取了下來。
說句實話,曲奇一直覺得林嘉歌是個神奇的人。
她每一次說話,似乎都能将那條無形的社交界限也抹開。
餅幹還是林嘉歌給喊起來的,社牛屬性的她從來不管對方是個什麼樣的氣場,總能自顧自的說話,第一次見到曲奇的時候,即使看到曲奇周圍似乎有個氣場界限,她仍舊能無視的跨進去說:“哇,曲奇?這個名字真好聽!曲奇餅幹感覺也超可愛诶,以後我可以叫你餅幹嗎?”
那時候也不知怎麼的,面對這樣一個滿臉笑容的女孩,曲奇似乎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于是隻得點了點頭。
從此,公司裡的人都這樣叫她了。
“希望這個周末是個消停的周末,我還得去趕個漫展呢,客戶到現在還沒反饋,應該到周一才有反饋吧!”她邊說着,邊從包裡掏出一個口香糖遞給了曲奇。
“不用,謝謝。”曲奇擡手婉拒。
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赅。
但林嘉歌并未在意,似乎已經熟悉了曲奇的說話方式,眼睛掃過曲奇帆布包裡露出的電腦,開口問道:“诶?你幹嘛還背着電腦?還有别的項目要加嘛?”
“為了我們那個項目。以防萬一。”曲奇感覺那項目客戶似乎并沒有那麼好打發。
話音剛落,兩人的手機不約而同的同時蹦出了一連串消息。
林嘉歌點開消息就是一聲哀嚎:“我靠!——”
然後隻見她拿着手機一邊在群裡客氣的回複剛剛收到的客戶消息,嘴巴卻一邊吐槽道,“真的是神了,剛剛說完這傻x客戶就回消息了,我真的去她m的,白天等了一整天的反饋一聲都沒有,現在剛下班就說什麼必須要在今晚給到一版新方案,怎麼着?這客戶在倒時差嗎?當大家都美國時間不用睡覺的啊……”
曲奇微微揚了揚眉,然後淡淡的移開了視線。
内心卻不禁腹诽,這也算?
其實林嘉歌她并不知道,從小曲奇還有另外一個綽号,那就是烏鴉嘴。
身邊人都極少跟她搭腔,因為一般她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基本都會靈驗,所以為了不給别人帶來麻煩,她也從一個話痨慢慢變成了寡言少語的習慣,身邊也基本沒有什麼朋友。
但她并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個話有什麼問題啊,“以防萬一”就是不絕對發生,為什麼這個也會靈驗?真是搞不懂一點。
天知道她已經在盡力避免任何會觸發烏鴉嘴的言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