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桌子，兩人還是像昨天一樣，在茶幾上吃早飯。

楚硯發現楚頌不抗拒自己的時候，實在太配合了，把牛奶遞給她時，她會乖乖打開喝，雞蛋小口小口吃幹淨，簡直乖得不像楚硯刻闆印象裡吃飯到處跑的孩子。

然而正是這種乖巧，反而讓楚硯覺察出了一絲異樣。

她在心裡呼喚系統：“682，能讓我讀取原主的記憶嗎？”

【抱歉宿主，這屬于私人領域，我沒有這個權限。】

682這句話有些耐人尋味，“要如何獲得權限呢？”

【需要原主的許可。】

“原主的許可？原主不是……不，所以原主去了别的地方嗎？”

【系統無權限查詢。】

“既然這樣，那我可以讀取楚頌關于原主的記憶部分嗎？”

【……可以，不過我建議宿主最好不要。】

楚硯倒是第一次見682以這樣的語氣說話，她繼續問道：“為什麼？”

【這需要調動崽崽的回憶，這恐怕會引起她的情緒波動，甚至影響她目前對您的好感度。】

她原本以為系統是萬能的，沒想到充滿各種限制，楚硯一邊喝着牛奶，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完早飯，楚頌發現楚硯絲毫沒有打算出門的樣子，她輕輕拉拉楚硯的衣角：“媽媽，你不出門嗎？”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楚硯，楚硯解釋道：“當然要出門……頌頌想要去外面逛逛嗎？”

原本聽到前半句還有些失落的楚頌，一下擡起頭來，又似乎想表現得淡然一些，頓了頓，說道：“我可以和媽媽一起出去嗎？”

“……”楚頌的反應讓楚硯微微一愣，随即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可以，不過要等我把事情處理好。”

“好。”小家夥立刻答應。

*

首先要處理的，當然是那幾袋臭烘烘的垃圾，楚硯來回跑了兩趟才全部扔完，小孩說想要幫忙，她倒沒攔着，讓她拎個小的。

之後，把昨天收拾出來的髒衣服丢進洗衣機，衣服在滾筒裡旋轉翻滾，機器發出“嗡嗡”的轟鳴。

伴着這低沉的轟鳴，楚硯把弄髒的地闆拖幹淨，看着陽光把光潔的地面染上金黃色，滿足感油然而生。

坐在沙發上的楚頌光着腳丫蕩來蕩去，在明媚的陽光裡，氣色似乎都好上一些了。

楚硯往小孩身邊一坐，拿出手機，“頌頌，你有沒有特别想要的東西？”

“……頌頌什麼都不想要，”楚頌幾乎立刻就答了出來，她臉色發白，似乎是想的什麼不好的事，伸手搭在楚硯胳膊上，再次重複一遍，“頌頌什麼都不要。”

小孩的表現，楚硯怎麼可能猜不到是和原主有關，她暗罵一句，把楚頌的手握在掌心，一邊安撫道：“頌頌，以前是媽媽不對，媽媽以後會好好和頌頌溝通的，頌頌有什麼事也要和媽媽好好講，好不好？”

楚頌感受着媽媽掌心傳來的溫度，遲疑地點點頭。

“這樣吧，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我們拉勾，”楚硯曲起小拇指勾住楚頌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哄好小孩後，楚硯繼續問她想要的東西，楚頌想了一會兒，終于說道：“書包，頌頌也想要個書包，像電視裡的小朋友一樣。”

楚頌的回答，立刻讓楚硯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楚頌沒有上過幼兒園。

五歲的小朋友沒有上過幼兒園，放在楚頌身上卻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也許是孩子兩三歲時沒有去學校，結果四五歲時原主離婚了，自己每天渾渾噩噩的，别說送小孩去讀書了，連小孩的吃喝都不在意。

“頌頌想和别的小朋友一起上學嗎？”

“上學是幹什麼呀？”

“上學就是去學校學知識，比如說，”楚硯指着手機屏幕上的字，“這個字頌頌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上學呢就是學習這些字是怎麼寫的，是怎麼念的，是怎麼用的。”

聽了楚硯的解釋，楚頌往她旁邊縮了縮：“媽媽希望我去學校嗎？”

聽了這番話，楚硯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小孩這段時間的表現，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她猜測原主或許說了類似“不聽話就把你丢掉”這樣威脅的話，甚至在小孩提出請求或者哭鬧的時候把她關進廁所，這一切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原主殘忍可怕的一面。

“頌頌，你還記得媽媽第一次因為生氣……把你關進廁所是什麼時候嗎？”楚硯擔心小孩出現應激反應，摸了摸她的頭，用盡量溫柔的語氣繼續道，“别怕，媽媽是想檢讨自己的錯誤，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我們不是拉了勾的嗎？”

感受到楚硯的安撫，楚頌悶悶回道：“是……是媽媽帶着頌頌搬到這裡不久，”她咬咬唇角，“頌頌不是故意的，頌頌隻是摔倒了，喊了一聲媽媽，媽媽沒有答應頌頌，頌頌就……就叫了一聲爸爸，然後媽媽就沖過來把我拉進廁所關了起來。”

她眼眶紅紅的，嘴唇微顫，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小心翼翼地對楚硯說道：“媽媽，這些你都不記得了……是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