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是黎康源的夫人于丹丹嗎?”
“就是她,那個律師我也見過,之前湯怡在醫院的時候,他也是跟在那個老頭子身邊的。”
“是你去找他們理論,要他們給秦湯怡安排病房治病那次嗎?”
何為問着,一旁的蔣方義記錄着,本來問得好好的,這時候的徐淩江卻顯得不太淡定了起來,不止直搖頭,還連連擺手道:“不是,之前我去找他們要錢治病那次,是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跟在那個于丹丹身邊的,不是那個老不拉幾的律師。他倆看起來,應該相差了三四十歲吧?我還是能認得出來的。”
“白大褂?難道是個醫生?”
這個線索引起了何為的警覺,一個醫生,那時候跟于丹丹單獨待在一起,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此時此刻正在病床上躺着接受治療的黎康源。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正兒八經見過什麼醫生啊,不過那個男的,身上一股子藥水的味道,應該是在醫院工作的。”
徐淩江說完,看了看何為那不太平常的眼色,他也就明白了,自己說出的這個線索,說不定還真的是個關鍵的線索呢!
“何隊,我知道我還不能出去,但要是你有了什麼消息,找到了兇手的線索,能不能麻煩你——”
“我會再來的。”
“哎!謝謝你了!”
何為聽得出來,他哭了,他在捂着嘴哭。
這次來問,他更加堅定了自己最開始的想法,一切殺人動機的源頭,就是為了家産。而利益受損的人,則最有可能就是兇手。
急匆匆地趕回去,還沒等他到局長辦公室呢,胡北月就攔住了他,跟他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黎康源死了?”
“剛剛思源集團官網發布的消息,董事長黎康源,因心髒移植手術的并發症,不治身亡。”
“于丹丹呢?”
“我知道何隊你擔心什麼,所以他們一發通告,我就查到了于丹丹的出入境記錄。航空公司的信息顯示,她馬上要飛去墨爾本了,就在今天下午。”
何為知道,她這是已經處理好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拿到了黎康源留下的所有遺産,一旦讓她離開,這輩子都甭想再抓住她了!
“蔣方義!帶人,去鞏義醫院!”
“哎!好!”
他們一直在屋裡看着,觀察着何為的反應,直到被他給叫走,蔣方義都沒想明白,何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再去鞏義醫院呢?不應該是先去把人攔住嗎?
根據他自己的回憶,還有徐淩江的描述,胡北月很快就在鞏義醫院的人員名單裡,找到了那個年輕醫生的資料。這個人之前曾跟于丹丹有過私下往來,他肯定是有什麼特殊作用的,或許——黎康源的突然死亡,就跟他脫不了幹系!
“老何啊,”路上,阙上聞也給他回撥了電話,“你說的事我看了,我認為按照他的手術水平來說的話,心髒移植手術完全成功的概率,應該至少在80%以上的,至少不至于在半個月之内,就直接喪命了。而且之前秦湯怡體内的抗體,也很是可疑,再加上她是給她父親輸血的供體,我想,這或許是個借刀殺人的好辦法,具體的等你回來了我再跟你詳細說說吧。不過你現在去醫院找人是正确的,因為這種手術,一般人也很難做到,必須得是有一定的醫學背景的人才能完成的。”
挂斷他的電話,何為也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一隊人馬趕到鞏義醫院的時候,那個醫生還正在提交離職申請呢,剛一出醫院行政樓的大門,就被何為帶着人給堵住了。
“刑醫生!要去哪兒啊?”
“你是——哦!你是警察吧?黎先生的遺體已經被他的家人給接走了,馬上就要去火化了,你們來晚了。”
“不晚,”何為擋住他的去路,看着他,自信地笑道,“我是來找你的。”
說着,就讓人拿出了他的一個個人金融賬戶,到賬一百五十萬的證明。
“刑醫生,要起訴我嗎?”
“你——”
“還是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給秦湯怡注射黎康源那個新心髒的活體組織的?還有啊,你知道黎康源會死在什麼時候嗎?”
笑着問了他兩句,刑持立馬就反水了說自己是被逼的,錢也是于丹丹近期才打給他的,他不是從犯!
“局裡聊聊吧,要是你能幫我們攔住即将出國的于丹丹,你也算是立功了,以後到了法庭上,對你自己還是有利的。”
帶着他回去,很快,證據就拿到了。
原來那天,正是于丹丹帶着他,去給秦湯怡進行的注射,把原本移植到黎康源體内的那顆新心髒的活組織切片,帶進了她的體内。再加上于丹丹的誘騙,說那隻是輸血之後的不良反應,所以對于體内不斷産生抗體所帶來的免疫力逐漸低下,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秦湯怡也一直沒有住院治療。
直到她的體内産生了足夠新心髒的抗體,并在給黎康與昂輸血的時候,把這種抗體也代入回了他的體内。秦湯怡一個完好之人尚不能抵抗抗體的威力,更何況是剛剛做完手術的黎康源呢,黎康源的死期,也就可以預測了。
不過幸好,這個刑持知道輕重,那天去給秦湯怡打針的時候,他帶上了一個針孔攝像頭,裡面正好錄下了于丹丹的罪行。
何為,也有了抓人的合理證據!
在去黎家公館的路上,何為還一直在擔心,這個于丹丹會不會負隅頑抗,畢竟針對她的出入境封禁申請,上面還沒審批下來呢。思源集團,還有她自己的律師,那本事,何為已經親眼見識過了。
提前叫了古令奇來看着黎公館,直到何為他們帶着人來,公館裡都沒有人出來,隻有一個人進去了。
“誰進去了?”
何為看着古令奇,有些責怪他辦事不力的意思。
“是黎家人,叫黎——景——琛!?”
“他出來了?”
“還沒呢,剛剛就進去了,好一會了,人還在裡頭。”
跟着一塊進去,還沒到公館的最裡頭呢,烏泱泱站在外頭的那一大片人,就吸引住了每一個正在往裡面趕的人的目光。
“這架勢,他們這是鐵了心要跟咱們對着幹了!”
古令奇是非常好鬥的,一見對面是這架勢,自己待會也就多了一個可以動手打架的理由了。
“去看看後門,人跑了沒有。”
一隊人馬分成三組,一組跟着何為進去,一組去後門堵人,一組則留在外面警戒。
可沒想到,一進去,看到的那場面,何為愣是覺得自己剛剛做的那些,簡直像個笑話一樣!
隻見于丹丹老老實實地站在客廳裡,而那邊的主座上,坐着的,則是那個長得還是孩子模樣的黎景琛!
黎公館的外飾、内修,都是典型的中式複古風,整個客廳,都被刻意挑高了許多,再加上無數木質家具和質感十足的燈光的陪襯,何為一進門,看到高高在上的黎景琛的那張臉的時候,直接就驚呆住了。
“何隊,好久不見了。”
他很淡定,也很從容,在他身上,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何為在他身上,甚至找不到一絲絲的懼色,有的隻是拿捏全局的得意和随之撲面而來的自信、氣度。
何為甚至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這小子在此時此刻,甚至比自己看着還像個正派一樣。
“你怎麼在這兒?”
“幫你。”
他淡定地轉身,示意何為,人就在他身後呢。
“多謝。”
“不必,清理門戶而已,還得謝謝何警官了。”
拱手垂衣,這小子還真是能裝啊!
看着他們把于丹丹給押出去了,何為也最後回身,望了那個少年一眼。
老成、熟練、淡然,那一股股本該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氣質,現在正在颠覆着何為對于他先前輕浮舉止的印象。
最後告别的時候,何為也忘了問問他了,什麼叫清理門戶呢?他算是黎公館裡的什麼人呢?
自己就這樣帶着人離開了,竟然連搜查也沒有,會不會太草率了呢?
進去那裡之後再出來,跟還沒進去的時候看它,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心情了,剛剛除了着急抓人,就隻剩下好奇和欣喜了,畢竟他們也沒人真的進去過這個黎公館。可當何為出來時,再回首望去,那隻有地面一層的,空空蕩蕩的别墅,瞬間就變得高大威嚴了起來。
他不敢再看,帶着人就離開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