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完全不用戴口罩了，這裡邊就算是沒有屍體，味兒也夠大了！”
阙上聞一邊扇風，一邊屁滾尿流地垃圾箱裡爬了出來。
“别找了，這兒呢！”
何為倒是淡定，那邊的阙上聞還在抱怨，他就徒手從那邊的垃圾箱裡，拽出了一隻人手來，還血漬呼啦的。
“我的活兒來了！給我拿個袋子！”
招手叫來了遠處的郝願，兩人合力，将那隻已經發白但仍舊堅硬的手臂給裝進了屍檢袋裡。
“目測，不超過六個小時，你們要是找到了屍體的剩下部分的話，屍僵應該也是還沒完全遍布全身的。”
“也就是說——淩晨兩點左右。”
“差不多吧，那個時候就算是加班再晚的公司，應該也沒什麼人在了，整條金融街，估計是連個人影也沒有了的，這附近也沒什麼娛樂場所，一般醉酒的也不會跑到這來。”
“你先回去看看這條胳膊上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吧，我去找剩下的部分。”
兩人在垃圾桶邊上，簡單交談了一陣，便各自回到了自己該在的崗位上去。
“哎對了！”何為叫住了馬上就要離開的阙上聞，“胳膊的斷裂，是緻命傷嗎？”
“不是，胳膊的斷裂處，基本上已經呈現黃白色了，不是生前砍斷的。而且看傷口形态，我估計兇手力氣應該挺大的。”
“為什麼？”
何為一邊靠近問他，一邊招呼着駐足在街角口的郝願提着袋子回來。
“你看哈，這裡——”阙上聞揪着袋子，掀開斷裂面的傷口給何為細講起來，“上邊應該是銳器的劈砍傷，但下面就不一樣了，整條胳膊，他隻砍下來一半，剩下的一半，應該是兇手直接從死者身上硬扯下來的！”
“扯斷胳膊？難道是搶劫？”
“這個就看你的調查了，我隻能知道這麼多，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到剩餘的不管是屍體還是殘肢，我得盡快确定死者身份呐。”
何為轉了兩圈，看了看四周這幾個藍得發黑的垃圾桶，頓時陷入了僵局，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阙上聞已經帶着他想要的東西走了，緊接着，刑鳴又跑到巷子口來叫他：“過來一下！”
刑鳴一臉嚴肅，何為知道那個表情，是說明他有發現了。
“怎麼了，有目擊證人？”
“有目擊證人的話，應該是蔣方義來通知你呀，我是叫你來看這個的。”
刑鳴指着那灘血迹的四周，看了看何為，暗示他道。
“那血——有問題？難道不是人血？”
“那倒不是，我是想讓你看看那條路。”
“路？大馬路有什麼好看的？”
見他還沒意識到，刑鳴幹脆直接點破道：“灑水車你見過吧？他們是怎麼作業的？”
“沖水、清掃，然後帶走垃圾。”
何為順嘴一說，卻仍沒有意識到問題症結的所在。
“你看街道那邊的垃圾桶，幹幹淨淨的，咱們這邊呢，裡頭還有一隻斷手呢！”
“說明——”何為轉過臉去，看着他，跟着他的線索和延伸提示，一步步地向着答案靠攏，“街上原本是有些痕迹的，隻是被垃圾車給帶走了！”
“我猜呀，可能還不隻是痕迹，很有可能，就是剩下的屍體或者是屍塊！”
何為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清晨時分那輛路過這裡的垃圾車或者是灑水車，很有可能跟兇手撞見了。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得趕在垃圾車把東西送進焚化爐之前，趕緊攔下它來！
“何隊，已經給市政打電話了，他們已經把今天早上，在中島區作業過的清掃車，全都給臨時征調回來了，咱們去他們的停車場就行了。”
胡北月的電話來得很及時，何為一路奔馳在路上，差點撞上護欄打滑翻了過去。
“好，叫他們不要亂動，我們馬上到！就十分鐘！另外，通知阙上聞，他要的剩下的東西，應該已經找到了，叫他趕緊過來領！”
挂斷電話，一輛輛黑色白色的車，交映着疾馳駛向市政停車場所在地。
“師傅你好，打擾你們工作了。”
“沒事，這邊，這就是今天早上打掃金融街那邊的灑水車。”
剛到，他們便直奔主題，師傅也不拖拖沓沓的，領着他們就到了大型作業車面前去。
何為上下查看了一番，沒發現車身有任何的損傷，，也沒有一點血迹殘留的痕迹，轉身就詢問起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來：“這是今天早上在金融街那邊作業的車輛嗎？”
“是啊，金融二道街嘛，沒錯啊！”
“不是二道街，是主幹道！那輛車在什麼地方？”
“啊？它···那一輛好像還沒回來呢，我打電話問問吧。”
除了他們要找的那輛，其餘的環衛車，基本上都是到齊了的，也那怪何為緊張兮兮的，要真是兇手把車給開走了，那就不隻是死一個人你們簡單了，估計那車上的作業人員也會兇多吉少。
“警官，你們要找的那車啊，在修理廠，今天早上遇到點情況，車壞了，剛被拉走。要不——我他們開回來？”
“不用了，叫他們千萬别亂動，我們馬上過去！”
幸好沒有被劫車，也幸好，這沒有變成一個惡性連環劫殺案，不然何為這電話呀，得一路上響個沒完了。
到了地方，咔嚓一關上車門，下車一看，沒想到這次阙上聞又比他先到了。
“怎麼樣，找到線索了嗎？”
那邊還有兩個人，正在幫忙把車頂給掀開呢，阙上聞也就自然而然地讓開了個位置，讓他到前頭來，自己過去看。
據修理廠的員工說，本來這輛車是早就送來保修了的，隻不過後頭又排了兩輛打掃市政府門口的壞車，所以這兩輛車就被拍到後面去了，暫時還沒人動過它。
“市政府那邊也壞車了？”
“可不是嘛！車租車司機和網約車司機，直接就在市政府門口打起來了！那場面，簡直叫一個吓人呐！昨天武警都出動了呢！這不，這車就是負責打掃現場的，裡面被卷進去了硬物，估計機器都被卡死了。”
他倆在一旁聊着，那邊也在緊鑼密鼓地卸下零件，直到最後的硬殼子被取下來，現場負責指揮的那個修理廠經曆，直接坐倒在地上，何為他們才徹底相信，他們來對地方了！
“讓開讓開！别看了！蔣方義，控制現場！”
扭過頭去一看——嚯！那叫一個慘烈呀！
“郝願！給我多拿幾個袋子來，再拿兩副手套！”
阙上聞也忍不住地捂住了口鼻，差點沒被這震撼的現場，直接給弄吐了。
“叫上刑鳴一起吧，你一個人估計不好弄。”
何為戰術性地後仰了一下，給手腳并用的郝願讓開了位置。
“算了吧，全是殘渣，他來了也清理不了，我們倆夠了，實在不行你就去給我們借兩個人來，幫幫忙就行了。”
“那你慢慢處理啊，我去那邊現場盯着了。”
何為甚至連多餘的借口都不願意找了，直接趁着他們清理車身的時候，自己又溜回了金融街那邊。
原以為那灘血就夠惡心人的了，沒想到還有後招。
從警這麼多年，如此荒誕又殘忍的現場，他也很少見到。除非是那種單純的車禍現場，不然要是兇案的話，這個案子，可就夠他們查一陣的了。
“小胡，那個環衛車司機聯系上了嗎？”
“哦，是這樣的何隊，他聽說車一時半會修不好，所以就回南橋的老家去了，我已經讓環衛那邊的負責人聯系他趕緊趕回來了，估計明天早上到。”
“好，實在不行的話，叫薄連術去接他，他回來了，咱們才能接着開展工作，你再催催。”
金融街那邊，也還是被圍得水洩不通，路上，何為也已經接到電話了，要他們趕緊清理完現場，不要再擴大整件事的負面影響了，免得造成恐慌。
也是，那麼多手機那麼多張嘴，在現場不是拍，就是叽叽喳喳地議論個沒完，他們要是再不撤出去的話，整個江源明天都得謠言如沸了。
“刑鳴！幹淨了嗎？”
刑鳴已經在地上蹲得頭暈眼花了，奈何那邊還連着下水道，所以一時間，很難精準判斷，這裡的殘留物到底清理趕緊了沒有。
“我的媽呀！這個案子要不是個意外的話，那就肯定是兇手想要掩藏自己的作案手法，或者是死者信息了。太血腥了，一地的人血味兒，就算是咱們不拉警戒線，估計也沒什麼人敢再靠近這邊了。”
“分離出什麼重要信息了嗎？”
他使勁搖了搖頭，也表示很失望，看了了半天，别說是有用的線索了，就連血迹之外的東西，他們都沒有找到一點。
“目擊證人呢？”
何為也還在四處尋摸韓思瑗的影子呢，這麼久了，怎麼連個消息都沒有。
“不知道啊，開車那個司機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監控我已經讓韓思瑗去找了。”
兩個大老爺們，就這樣，愁眉苦臉地站定在大街上，四處張望着，愣是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