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趕緊回來啊，别耽誤人家刑隊幹正事。”
結果何為前腳剛回去，蔣方義後腳就跟着回來了。
“不吃了？看你那樣兒，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怕什麼呀。”
“何隊我錯了，那味兒實在是太香了，我一時間沒忍住，耽誤正事了。”
“吃了就吃了呗，我自己一個人也行，既然回來了，那你去看看那個報廢車查得怎麼樣了，看看能不能确定一下嫌疑人的範圍。”
何為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鄢甯的蹤影，看來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他悄悄溜過去，在門口開了一個小縫兒，小心翼翼地往裡面看去，鄢甯确實是在裡面，正在專心畫着呢。
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何為沒有打攪他，畢竟要是熬過晚飯這段時間的話，自己待會也就不用為難，到底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去吃飯了。
“小胡，你查查看，‘快跑’最近有沒有什麼債務糾紛，公司那兩個創始人，有沒有什麼私人糾紛沒有解決的。還有，他們公司有個保安，叫——賀維聲的，你查查看，他跟那兩個創始人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
“何隊還是覺得，這件事不是出租車司機幹的？”
“出租車司機用得着去專門找一輛報廢了的車子來撞人嗎？一般來說，他們要是真想下黑手的話，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人給撞暈過去就好了，還費這麼大勁，弄來一輛報廢車，在市政府旁邊撞死人？這不符合激情犯罪的邏輯，更像是有預謀的謀殺，隻是借着死者是個網約車司機的身份，把這件事的矛盾給轉嫁了。”
“好，那我去東林大學那邊接着問問吧。”
現在嫌疑人似乎是已經明了了，根據吳鄰馨的證詞，何為也基本可以确定，連慎奇的死，跟他在死前不久發現的秘密，應該有着很大的關系，而且這個秘密，還是跟他卧底的“快跑”公司高層有關的。
隻不過，他們到底是想隐藏一個什麼樣的秘密呢，還非得把他給撞死了不可。
何為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他還沒見過的“快跑”另一位合夥人，鄭千回了。
何為立刻拿出手機，聯系了韓思瑗。
“人還沒找到嗎？”
“他有個女朋友，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他了，說是他還在公司加班，改什麼程序，忙着呢。”
“加班？他加個屁班！你們倆去科技城那邊的酒吧問問，我查查那附近的酒店吧。”
不見了？何為不由得開始懷疑，說不定連慎奇發現的秘密，就是關于他的呢。
這小子現在搞什麼人間蒸發，分明就是心裡有鬼嘛。
可查了一圈下來，整個江源的酒店、旅館，都沒有他的入住登基信息，這小
子在連慎奇死後，就不見了蹤迹。
“何隊，有些發現，你過來看看。”
胡北月那邊正查到了東林大學的學生論壇，幾年前有個賬号發布了一段圖文，照片上的人，正是剛剛研究生入學，意氣風發的于都，配文則是——願你越來越好，我永遠相随。
“什麼意思？這是——暗戀？有人暗戀那個于都？”
何為是見過他的，那人不修邊幅，看起來邋邋遢遢的，沒想到以前倒是個萬人迷。那條帖子下面，竟然還有一千多個贊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立場的人在底下應和，說于都就是他們夢中的男神。
“我查了一下發帖人的IP，發現他就是在東林大學的學生宿舍裡發布的這東西，需要我再深挖一下嗎？”
“挖一下吧，不過我猜，我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你先查着，我叫韓思瑗他們回來。”
人家既然有心躲藏，他們就這麼找是肯定找不到的，與其大海撈針，不如找到突破點，從那裡去擊破。
打開電腦，胡北月已經将剛剛的照片發給他了，何為點擊進去一看，竟然還是一張動圖，裡面的于都不隻是在笑，腦袋還往某個方向瞥了一下，深情地相望過去，還真有點憂郁男神的味道了。怪不得，底下那麼多瘋狂的人紛紛留言，他倒是還真有點校園戀愛理想型的味道呢。
“小胡啊，于都他們研究生入學那年的典禮，有完整視頻嗎？發給我一份。”
“何隊是又開始懷疑這個于都了？”
“那倒不是，就是對他的感情生活，有些好奇罷了。”
東林大學的學生論壇裡，關于于都的視頻倒是不少，一來人家學生時代就備受矚目，再加上後來創業成功，成為了學校的優秀校友，還這麼年輕，關注度高一些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他？”
何為很快就在一堆戀愛特效處理過的視頻裡，找到了一個原視頻，裡面正是那張動圖的截取出處，而于都看着的那個人，也正正好，出現在了視頻角落裡。
他跟于都一樣，都穿着東林大學的學生校服，看起來像是他們那一屆特備定制的。
“鄭千回啊。”
鄢甯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到他身後來了，見何為在查東西，他本來沒有打攪的，不過他的屏幕上越來越不同尋常的特效視頻，還是很快就吸引了鄢甯的注意。
“你也認識他？”
“學校的明星啊，以前還回來演講過呢，他好像就是最近很火的那個打車公司的老闆吧？怎麼，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啊？”
何為沒有應聲，轉而看向了他手上的畫冊。
“畫完了？”
“差不多吧，電腦分析定格動畫，也隻是做畫面片段的銳化處理而已，人眼有時候看到的東西，要比電腦更有畫面感。我把幾個碎片化的照片一拼接，整體輪廓一描繪，畫像就出來了。”
接過畫冊，何為一看，就覺得這個人頗為眼熟。
鄢甯也看出了他的緊張，看來他是見過畫的那個男人的。
“有印象？”
“對，我見過他，不過見他的時候，天不亮，也沒怎麼開燈，我看到的，大多都是他的背影。”
“能找到人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說到這個，何為還沒跟他聊聊他媽媽突然造訪的事呢。
大辦公室裡，除了他倆，還有胡北月也在，盡管如此，何為依舊不太好意思開口，拽上他，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關上門，鄢甯二話不說，就直愣愣地靠在辦公桌邊上看着他，他知道何為要問什麼，剛剛不好開口，現在正是借口逃脫的好機會。
“你···你沒跟我說過，你媽媽是個大老闆啊。”
“怎麼了，她是不是什麼老闆，跟咱倆有關系嗎？”
“你不知道，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我媽給我那張卡，我也已經還給她了。我···要是你媽媽知道我的情況，肯定會覺得我這個人不靠譜的。”
“誰說的！”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害得鄢甯白激動一場了，“她知道你的為人，舅舅跟他說起過的。再說了，你有錢沒錢的，她又不會因為這個嫌棄你。怎麼，我媽媽就是那麼物資的一個人呐，隻認錢，不認人？”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她來吧，我被吓了一跳，那氣勢，簡直是讓人不敢直視。我這本來就害怕你舅舅，現在她又來了，我···”
“好了，你還要忙案子呢，等你忙完了，興許她就有事回去了呢。下次再說吧，我又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一個人就來了，她其實也沒跟我打招呼，我也挺意外的。”
鄢甯安慰着他，但何為瞧得出來，他有些失落，看見孤身一人，突然前來江源找他的母親，鄢甯心裡肯定已經有了一萬種猜測。
這或許，就跟他那個不着調的爹有關系。
“叔叔的忌日要到了，過兩天别忘了留出時間來，咱們倆去看看他。”
“我媽應該也要去，叫上她一起吧。”
“好。”
鄢甯沒有再特别跟他說些什麼了，走前，他再看了一眼靠在辦公桌邊上沉思的何為，心裡不免也跟着泛起一陣酸楚。
十五年了，一點兇手的線索都沒有，他自己現在就是個警察，卻連自己親生父親的案子都無能為力。
這段時間繁雜的工作擠壓過來，其實他已經不太經常提起他的父親了，不過鄢甯知道，他本來就是個心思深沉，不愛說話的人，就算是心裡想着，也不太可能會開口言說，帶上自己跟着他一起難受。
出去一看，外頭也已經陰雲密布了，看來是要下雨，這場雨一下下來，夏天就真的要到了。
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候也正跟何為一樣，經曆着人生中最不願意回憶起來的過去，那個雨夜，對何為來說是痛苦的，同樣，對自己來說，也是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