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駐賣了個關子,先讓何為自己猜了一會,不過他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劉駐幹脆就跟他直說了。
“馮詳的死訊還沒有傳開的時候,這個莽三兒呢,還能借着他大嫂的威名,吓唬一下底下那幫小弟,但現在不一樣了呀!大哥大嫂不在了,馮詳手底下又不止他這一座山頭,拜誰不是拜呢,你說對吧?”
“所以——這是内鬥?那個槍手叫杜銘,你有什麼印象沒有?”
“杜銘?”這個名字明顯勾起了劉駐的某些回憶,“我好像之前聽韓隊說起過。”
“韓隊?他說起過?那應該很久很久了吧?他是很早就跟着馮詳了嗎?”
“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杜銘近些年應該沒有在咱們江源活動,所以對于他的一些消息,我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
“确實,他這些年一直在廣州坐牢,近些時候才回了江源。”
“廣州?”
這很明顯,又是一個能勾起劉駐回憶的地方。
“韓隊也說起過嗎?”
“不止,我們之前聯合辦案,就是跟廣州那邊聯系最多了。不隻是販毒,還有制毒!隻不過這些制毒工廠,我們抓了很久了,沒有眉目,廣州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原本以為是毒販子收到風了,隐匿了起來,沒想到,他們是正琢磨着怎麼幹仗呢。”
何為也開始對杜銘此舉的動機,有了些更深刻的認識,今晚的行動,看來他要跟緝毒隊聯合辦案了。
“杜銘當街殺人,還劫走了運毒的‘蟲子’,這些人就肯定不是他這夥兒的,而且人還是在莽三兒的地盤上卸的貨,看來是沖着莽三兒去的了。可咱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杜銘究竟是代表誰來的呢?他自己明顯是支不起這麼大一個攤子的,而且他要真是背後主使,也不會自己親自上場,做這麼危險的事。”
“關于莽三兒的競争對手,他們倒是自己也有些傳言,不過都沒人見過背後的大老闆,應該是外省的。這個杜銘從廣州來,那那個人,說不定也是從那邊來的。”
“老劉啊,你先盯着這邊,有情況通知我,我去兇案現場盯着,咱們随時通氣。”
另一頭,蔣方義特地帶了兩位女民警上門,去了女性死者習為茜的家。果然不出所料,裡面還住着一個人呢,開門見到幾個警察的時候,也是一臉的懵。
“你們找誰?”
“你好,江源市刑警隊,我們找習為茜。”
“她不在,你們找她有事嗎?”
看反應,她倒是表現得很平常,主要就是有些害怕。不過一聽說來的是警察,她倒反而把門給開得更敞開些了,倒是也不心虛。
蔣方義打量了她幾眼,就說他們是想來調查一下習為茜的背景,别的什麼都沒有說。
“她——犯事了?”
“哦,沒有,她是我們一個案子的目擊證人,我們就是想來确定一下,她前段時間——是不是去了廣州?”
“對,她是請了好長時間的假,離開了得有半個月吧,最近兩天才回來的。”
“那你知道她去廣州做什麼了嗎?”
“做手術。”
她回答得很肯定,而且還一幅歡呼雀躍的樣子,看來這件事對她們倆來說,是件喜事。
“她做的是什麼手術?”
“好像叫什麼——胃分流手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反正就是做完那個手術之後,胃口就小了,就能更瘦點。她呢,一直對自己不滿意,整天嚷嚷着要減肥,可是呢,她又管不住嘴,聽人介紹的,說是那邊手術做得不錯,她就去了。還找我借錢了呢,說以後節食了,飯錢就省下來還給我。”
很明顯,她還不知道,習為茜已經不太可能能還她錢了。
蔣方義也不好打破她的夢,更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吓到她,也就沒有告訴她實情。
扭過頭去,他把現場的問話交給了另外兩個人,自己則走到陽台,給何為撥去了電話。
“沒錯何隊,她是去那邊做手術的。”
“人已經找到了?——還涉毒?”蔣方義不停地看向屋内,連忙捂住了手機的話筒,“那我再看看?——好,待會回來。”
接過她們的問話,蔣方義禮貌地問了問,他能不能去看看習為茜的房間。
“沒事,她去做手術之前,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扔了,現在她房間裡幹淨得不行,你随便看吧。”
“謝了,你們繼續。”
房間裡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幾乎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管是衣櫃、書桌、還是梳妝台,蔣方義都沒有找到任何不符合習為茜身份的物品,除了一些醫生開的抗炎藥之類的東西以外,再也沒找見别的東西了。
來到客廳,蔣方義又順手打開了餐桌旁的冰箱,裡面放着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罐子,看上去,幾乎都是一樣的東西,像是什麼流體食物。
“哎,能問一下嗎,這是——”
蔣方義拿起其中一個罐子,看向那邊正在被問話的人。
“這是她做完手術要吃的東西,流體食物更好消化,醫生建議她吃的。”
“哦,好,謝謝你了,那我們就先不打攪了。”
走之前,蔣方義還拿走了一瓶那綠油油的玩意,回去準備交給刑鳴化驗。
“刑隊,我們何隊呢?”
刑鳴先是看了一眼他手上那奇奇怪怪的瓶子,看樣子是給自己的,接過手來打量了一番,這才告訴他;“法醫那兒呢,屍體挺有意思的,你也去看看吧。”
“有意思?死人能有什麼意思?你抓緊檢驗啊,這還算是我借來的呢。”
“嚯,怎麼一股苦瓜味兒?”
刑鳴擰開瓶蓋一聞,就被熏得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蔣方義,沒想到那小子竟然隻是沖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沒辦法!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打開聞過一次了,确實是一股撲面而來的苦瓜味,他知道刑鳴不喜歡吃苦瓜,所以就想故意整整他。
“何隊!你在這兒嗎?”
人還沒到呢,他就開始叫喚起來了,吵得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對他投來了嫌棄加嫌棄的表情。
“你就不能小點聲啊?”
“行行行,先不說這個,我問了習為茜那個室友了,她說她可以作證,習為茜去廣州,的的确确是去做手術的,還問她借了錢呢。前兩天她回來的時候,也是她室友去機場接的,另外,她家裡還有很多消炎藥,應該是手術之後對抗炎症用的,家裡的冰箱裡,還堆滿了什麼流體食物,我已經帶回來,交給刑隊了。”
何為根本沒搭理他,他說完,何為也隻是簡簡單單地應和了兩聲,就扭頭繼續看向了那邊正在解剖的阙上聞。
“刑隊說屍體有意思,難道就是指的這個啊?咦——開膛破肚?兇手這什麼愛好?”
“你說得對,”那邊的阙上聞突然開口接話道,“她是做過手術,身上還有縫合傷口留下的疤痕,體内還有使用抗生素的痕迹,不過——”
“不過什麼?”
忍着惡心,蔣方義還往前走了一步,想上前去聽個仔細,看看到底有什麼。
“她沒有被縮胃,隻是少了膽囊、一個腎,還被切除了一段結腸。”
“腸子都沒了?哎呀!這是把人給挖空了啊?”
“——還有這個。”
阙上聞從死者的腹腔裡取出了一小段未知物體,蔣方義湊近看了看,還以為是她胃裡沒消化完的食物呢,頓時就要嘔吐出來,不停地幹哕。
“我猜——應該是塑料制品。”
何為倒是不嫌棄,順手接過就開始嗅了起來。
“你還是覺得,這是用來裝毒品的吧?”
“問題就是,死者知不知道自己成了運毒工具,這是兩回事。”
“把東西拿給刑鳴吧,讓他化驗一下。這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啊,不管是誤入歧途,還是被人給當了槍使,這輩子都已經完了。”
阙上聞解剖過那麼多的死者了,這倒是少見地感傷起來了。
“縫合吧,家屬已經聯系上了,馬上就要過來認屍了。”
“最讨厭這個環節了,羅庫盧!你來頂會兒,我去實驗室看看去!”
叫人來接了班,阙上聞也趁機溜走了,走前還不忘從何為手裡,把東西給搶了過來。
“你去門口接一下,待會帶着死者家屬來認屍。”
“不是,何隊,一定得是我啊?”
“你老成!薄連術他們都不穩重,對待家屬,是需要很細心很耐心的,隻有你行,你就兩頭多忙活一下吧。”
“不是,我——”
何為已經把高帽給他戴上了,蔣方義也就隻能硬着頭皮接下了這人人畏懼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