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臨走前,他還得拿話膈應一下何為才肯罷休。
“叔叔?我才三十呢!年輕着呢!”
被他這麼一刺激,何為立馬就開始聞起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來,都說年紀上去了的人,身上會有一股子老人味兒,難不成自己也有了?沒有吧?還挺香的啊。
“何隊,又勘查現場了吧?”
老陸看他站在門口遲遲不走,就好心過來看了看。
“沒事,我···剛剛上廁所,忘了洗手了。”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何為還特地仔細嗅了嗅老陸身上的味道,跟自己的确實是不太一樣,他那才是真正的老人味兒嘛。
剛回辦公室,胡北月就提醒他,刑鳴已經來了一上午了,什麼都不幹,就在他的辦公桌那邊賴着不走了。
“沒事,别管他,你先查查這個,看看這個賬戶最近幾年的資金轉入情況,追一下錢的源頭,看看是不是新加坡那家投行打的錢。”
便利貼上,寫着的是焦紅志自己剛剛親手寫下的銀行賬戶。
一進辦公室,他就看見了刑鳴那張衰臉,看着自己過來了,就轉着椅子,直勾勾地盯着門口這邊。
“幹嘛!大清早的,案子忙完了?滾滾滾,我還有正事要辦呢,沒空搭理你。”
“沒事,你忙你的,我就是過來躲躲清淨。”
“行,那你待着吧,反正今天我也不在辦公室,不許亂動東西啊,尤其是我的茶葉,不許偷拿啊!”
“小氣勁兒吧你!什麼行動啊,我也參與一下吧,看你們忙得腳都不沾地的。”
眼看着何為真不想搭理自己,他就趕緊地,又給自己刷起了存在感來。
“不用了,外勤,盯梢,你幹不下來的。”
“抓那個殺手啊?”
“對呀,他又不知道剩下的真畫在咱們手裡,說不定會回去找紀中南的那個相好呢,我們去盯一盯,畢竟兇手的線索太少了,沒辦法,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說完,何為剛準備關上門離開,就看到了刑鳴一臉笃定地皺着眉頭,站了起來,走到了辦公室的百葉窗前來。
“幹什麼呢?”
“回去找他那個相好的?殺手知道他有個相好的嗎?”
“你什麼意思?”
“找也應該是去找他老婆啊,畢竟之前的畫,可就是在紀中南家卧室的保險櫃裡丢的啊。他那個相好的,難道還能登堂入室,去他家裡住着不成?”
“糟了!”
何為也一下子意識到,是自己先入為主,犯了錯,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遺漏了。
他趕緊給古令奇打去了電話,讓他趕緊轉頭去紀中南家看看情況。
“他們家解封了?現場應該還封鎖着呢,放心吧,殺手且找不到她呢。”
“哎呀!不是她家,是那個肌肉男,丁漁肯定是找他去了,就在她自己家附近。殺手盯梢,肯定是不隻是盯了紀中南一個的,對他老婆的動向,他們也是一清二楚的。”
“肌肉男?三兒啊?夠可以的呀這兩口子,你跟那肌肉男很熟嗎?”
“哎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都沒想到,紀中南能把畫拿回家,其實就是在拉他老婆一起下水嘛。”
古令奇收到指令,立馬就找了過去,何為也不想幹坐着等,借了刑鳴的車就要往那邊趕去。
“你說這兩口子,都這樣了,天天想着怎麼算計對方呢,你說他們為什麼不離婚呢?”
“紀中南要選學校領導,這個時候離婚,會讓人抓住把柄的。丁漁呢,被她家裡的那些叔叔們看得很緊,她爸死的時候有遺囑,品行不端就會取消她繼承遺産的資格,她也不敢離婚。”
雖然何為也很詫異他們這樣的婚姻方式,但調查的結果顯示,事實确實是如此。
“所以這個紀中南不會把畫交給那個系主任,而是拿回了家,這樣一來,就算是有人要追殺他,也會順帶手的,把他老婆也給解決了。這兩口子,還真是互相都不給對方留活路啊。”
“是我的錯,以為兇手會跟咱們想的一樣,追着紀中南這些年掙的錢跑,就是忘了他老婆這一層了。”
“放心吧,古令奇已經趕過去了,他——一個能打十個呢。”
“可是他沒帶槍。”
何為擔心的其實是這個,殺手殺人的手法,十分利落,一看就是經年的老手了,手上有些家夥事,也是可以預見的。古令奇這小子,又是個喜歡橫沖直撞的,要是真跟兇手遇上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呢。
不過好在他們感到别墅區的時候,裡面還未見什麼騷亂,也沒聽見什麼特别的動靜,看來古令奇應該是還在這裡面打轉,還沒找對地方呢。
何為用手機給他發送了短信過去,很快,古令奇就給了他們回複,他已經到了紀中南他們家外頭了,沒看見裡面有人在,現場的封條也沒有被撕開。
“走,過去看看。”
晚上這個小區,還是一如既往地安靜,不過自從上次見識到過之後,何為就越看這裡的祥和寂靜,越覺得不對勁,甚至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何隊,這兒呢!”
“看見什麼人靠近這裡沒有?”
“沒呢,你說的那套别墅,剛剛我也去看了,有個男的進去了,沒看見丁漁啊,我就又回來了。”
這裡确實是沒什麼情況,靜悄悄的,晚上也沒什麼人走動,這邊的路燈也是壞的,再加上警察還在這裡貼了封條,就更沒什麼人靠近了。
“你在這待着,我過去看看。”
留下古令奇蹲守原地,何為扭頭就順着記憶中的路線,奔向了那個男的的住處。
“這種時候了,丁漁還會來找他?”
“那男的确實是挺有手段的,丁漁沒有入住酒店,暫時也不能離開江源,她又沒什麼朋友家人在這裡的,所以也隻能來投靠他了。”
“帶着上一任雇主,來投靠現在的雇主,這小子确實是玩得開呀,心也真是夠大的。”
到了地方,何為并沒有着急去敲門,而且悄摸地來到了别墅的花園外頭,想着從這裡進去看看,不要打草驚蛇。
“你進去,我守着外面。”
“小心點,來人了你就趕緊躲起來。”
何為身手也還不錯,即便是圍牆上布滿了尖刺,他也還是能踩着空隙,輕松越過,輕輕一跳,就到了院子裡。
窗簾有個縫隙,映出了屋裡的亮光,看來裡面是有人在的。
何為剛想着說,屋内沒什麼特殊情況,自己還是敲門進去的好,剛準備上手,前門就傳來了一陣猛烈的敲打聲。何為立刻給外頭蹲守的刑鳴發去信号,兩人一前一後,随時準備包抄過去。
何為隻帶了兩樣撬鎖的工具,不過幸好,這家人的後門鎖眼不算難開,三下五除二,何為就打開了後門,正巧這時候,那個肌肉男也聽到了敲門聲,準備去打開前門了。
何為想要制止他,話剛出口,他就已經把門打開來了。
沒想到後門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來,他很激動,轉身就看向了身後,沒想到前門進來那個人,就直接挾持了他。
場面一度陷入了混亂,剛想進入屋内救人的何為,也被趕來的兇手勒令退出了後門,臨出門前,何為感覺到了,在他看不見的樓梯轉角那裡,有個呼吸很急促的人,正準備探頭觀望呢。
他猜,那個躲在樓梯口,還沒來得及下樓的,應該就是丁漁了,兇手就是沖着她來的。
何為想跟面前這個人談判一二,于是伸出了自己的右腳,站到了後門外去,還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并無威脅。
見他的情緒略有和緩之後,何為這才敢開口道:“我知道你是來找畫的,畫有一半是假的,你不好回去交差,你放了他,畫不在他手裡,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去。”
他不說話,何為也看不清他的臉,他蒙着一層黑色的面罩手上還帶着黑色的皮手套,手裡很明顯,拿着槍,而且現在槍口就頂在那個男的的頭上呢。
“你放心,我知道東西在什麼東西,我可以以案子還沒結案為由,幫你把畫給騙出來。你先别激動,我們可以慢慢商量嘛,先把槍放下,放他過來,好嗎?”
他仍舊不回答,可這次,他拿舉槍的手,擦了擦汗,不再想剛才那樣,嚴陣以待了。
“畫不錯,我聽說,紀中南一個人就拿了一千多萬,你别開槍,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你來過這裡了,我就馬上帶着你去找畫,不用驚動别的警察。你拿上畫,離開這裡,你看怎麼樣?”
“小警察,你玩兒我呢。”
南方口音,更準确的說,是廣州口音,看來真是那邊派來的人。
見他有所松動,何為就把剛剛伸到外頭去的右腳給抽了回來,言語上,也更有底氣,聲音更大地跟他談判了起來。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何為語調之間的變化,也發覺了自己可能是讓人給包抄了,于是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就那一眼,何為他掏出了槍,一槍命中了他的左肩,犯人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