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隊呀,”蔣方義一口吞下剩下半個包子,擦了擦嘴說道,“她的車是被高手給弄開的,但這也是需要時間的呀,總不可能是她剛到,兇手就把她的車門給撬開了,進去那什麼了吧?時間上看呢,肯定是她從這個黃鑫店裡出來之後,準備回家的時候,遭遇的毒手!”
“也就是說,要是這個案子,是個突發案件的話,那轉機就在黃鑫這家店裡了?看來是薛陵在這兒遇到什麼人了,突然激起了兇手的報複心理,回到車上,就被人給襲擊了。”
“哎何隊,會不會——是黃鑫的老婆?他不是說,他這幾天,幾乎一直都住在店裡看着工人卸貨拉貨嗎,興許是他老婆突然找了過來,發現了什麼呢?”
何為想了想,掏出了手機,給韓思瑗打了過去。
“思源酒店那邊的監視可以暫時停了,你先回來,去監視另外一個人,那裡就留古令奇一個就行了。”
随即,他又給胡北月打去了電話,讓她把黃鑫的家庭住址發給了韓思瑗。
“何隊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吧。”
“咱們這是——懷疑一切可以懷疑的東西,這個案子,咱們還得去會一會另外一個當事人。”
正說着,蔣方義就心領神會地往何為的包子上面澆了點辣椒油,順便還撒了點香菜蔥花,粘在了上頭,綠油油的,看起來更有食欲了。
“吃啊何隊,吃完就走。”
“撐死你!”
看着自己手裡的蔥花,蓋得滿滿當當的,何為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死者薛陵家,就在離案發現場不遠的地方,是個獨棟帶小院的房子,看樣子,應該是以前什麼國營廠的宿舍,改建出來的。
“何隊,薛陵的資料顯示,她是隔壁南橋人,前兩年結了婚才搬到江源來的。”
“這房子,可能是她丈夫的。”
剛說完,何為他們就在前面的小院裡發現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正在院裡東忙西忙收拾東西呢。
“何隊,看年紀,房子應該不是他自己分到的。”
“或許是買的呢,過去看看吧。”
一路走過去,整條小街道還算是幹淨整潔,住在這裡的,幾乎都是老年人,像薛陵夫婦這樣的年輕人,比較少見。
一看到遠處何為他們的身影冒頭了,院子裡那個男人就立馬停下了手裡的活兒,呆呆地站在院子裡,等着他們進來。
“你好,請問是趙冀嗎?”
“是,是我,你們是警察吧,請進吧。”
他的反應,很是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呆傻?這一點,倒是挺讓何為意外的。
他在前頭引路,何為他們就跟着進了院子,又進了裡屋,期間,他整個的身子都是僵直了的,手垂直地落在身體兩側,整個人就跟個機械木偶一樣,走一下,動一下的。
“坐,我給你們倒茶。”
“哎哎哎,不用麻煩了,你也坐吧。”
何為把他攔了回去,當他伸出手去觸碰他的時候,他竟然一點掙紮和抗拒都沒有,就任由何為的手,帶着他的身體走,整個人也是雙眼無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站在他面前的蔣方義看了,都不免覺得滲人得很,趕緊站到了何為身邊去。
“趙先生,您節哀啊,出了這種事,你可不能再把自己的身體給拖垮了呀。”
看他那嘴唇發幹的樣子,何為就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過水米了,估計一回來呀,就在院子裡晃悠着收拾東西了,還有可能是從昨天就開始沒吃飯了。
“沒事,我們家剛裝修好,我正收拾東西呢。”
說話的時候,他也不看人,何為和蔣方義隻能眼神交流了一下,确認他真的沒什麼問題了,才敢接着發問。
“趙先生,您愛人昨天,是下午出的門嗎?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具體要去什麼地方啊?”
“銀行,去取錢,順便給狗狗洗澡。”
“是哪家銀行啊,狗狗洗澡的地方,又在哪兒啊?”
“就我們這兒一農商行,小陵說跑太遠了的話,會容易讓壞人盯上的,所以不敢跑太遠了。給狗狗洗澡,是在小陵的哥哥那裡,他養了很多寵物,小陵經常帶着狗狗去洗澡的。”
說起話來,他整個人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說他想哭吧,眼眶裡又沒有淚水,說他想死吧,剛剛他還在院子裡收拾東西來着呢。
“那什麼,趙先生啊,您昨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找她啊,我看你這樣子,像是一晚上都沒睡啊。”
“你們找到她了,為什麼不讓我見她,啊?她是不是死得很慘,小陵是不是死得很慘呐!”
這時候他倒是有力氣了,抓住何為就張揚着質問起來,何為本來還想接着問問他知不知道黃鑫的事呢,現在看來,也是不好開口的了。
何為隻能先将他扶到一邊去,盡力安撫着,雖然他整個人身上都沒什麼勁兒了,但好歹也是個成年男性了,身體的力量還是不小的。
這時候,何為手邊的電話也響起了,他也隻能先讓蔣方義拿起來接了。
“何隊,局裡有情況。”
看來他們也不得不要趕回去了,臨走前,何為還是沒忍住,開口把黃鑫的事隐晦地告知給了他。
盡管他表現得很是震驚,但何為也不得不對多問一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黃鑫和薛陵背着他偷偷聯系的事了。
“我?你放屁!”
他這突然的一上勁兒,給何為推開老遠了,蔣方義本想上前找他理論,但何為表示自己沒事,就先讓他出去了。
裡頭,何為不知道跟他聊了些什麼,蔣方義在車上等了一會,他才從裡屋走出來。
“何隊,沒事吧?”
“沒事,他那點勁兒,不夠我栽個跟頭的。走吧,回去看看他們發現什麼了。”
路上,韓思瑗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說是黃鑫的老婆,偷偷摸摸出門去見了個律師,還是離婚律師。
“剛剛那位知不知道的不要緊,看來黃鑫的老婆是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韓思瑗的電話,何為開的免提,所以蔣方義坐在車上,也聽得一清二楚的。
“兇手應該就不是她了。”
“為什麼呀,她都知道自己老公出軌了,難道是還不能算是殺人動機嗎?”
“不是所有人都把情愛看得這麼重要的,有些人隻為錢,黃鑫他老婆的舉動,就是這一類人。”
“哦——我明白了!她是希望薛陵活着的,這樣一來,她丈夫出軌的人證就有了,她離婚的時候,就會獲得更大的優勢,所以她是不會希望看到薛陵慘死的。相反,她或許還會希望薛陵跟她丈夫再糾纏幾天,這樣她就能拿到更多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在起訴離婚的時候,分得更多的财産。”
“對咯,所以呀,兇手不是她,這麼精明的女人,是不會因為丈夫出軌就惱羞成怒要殺人的,這對她來說,反倒是個契機。黃鑫名下,可是有不少的珠寶首飾店的,這些東西的誘惑力,難道還不必一個出軌的男人大嗎?”
回到局裡,他們就收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線索消息,死者的車載錄音機裡,收錄了一些死者事死前最後的聲音。
“我們看了行車記錄儀了,昨天下午四點鐘,死者将車停在那個小廣場的車位上不久,記錄儀就被人給關上了,所以案發時候的事情,記錄儀根本就沒有記錄下來。”
王玉播放着行車記錄儀最後拍到的東西,正是死者薛陵,提着包包帶着狗,往黃鑫店鋪所在的那條街走去的畫面,在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之後不久,記錄儀就被關閉了。
“是個高手啊,死者下車之後不久,他就上車把記錄儀關了,看來隻有兩種情況,一,兇手本來就有車鑰匙,二,兇手對這車很熟悉,知道怎麼最快地開鎖進入車裡埋伏。”
“而且還是埋伏很久的,兇手應該也知道死者去那條街上是去幹什麼的,所以他才敢有恃無恐地進入車内埋伏。”
“你剛剛說的車載錄音機呢,什麼情況?”
王玉又打開車載錄音機裡的内容,播放起了另外一段無畫面的錄音,這是死者死前掙紮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收錄設備,意外錄下來的,隻有短短的三十幾秒鐘。
錄音裡,她先是在叫喊,不停地呼救,甚至還伴随着幾聲斷斷續續的咳嗽,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車内,想要開門出去。期間,又說了幾個聽不清楚的,模模糊糊的字,慢慢地,就失去了掙紮的痕迹了。她的手應該也是松開了按鈕,之後,錄音機裡就再無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