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炎谷位于中州與南域和東域的交界之地,溫度比中州其他地方要高很多,加之又是谷地,眼下還沒到夏天,天氣就已經有些悶熱的意思了。
兩個人站在青炎谷的大門前,洛望川不是很适應這裡的氣候,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江懸玉瞧了他一眼,給他遞了塊帕子,正想說點什麼,就見兩個穿着青炎谷青色弟子袍的守門弟子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一位弟子路過兩個人,還抽空拱了拱手:“有些小事要處理,勞煩二位貴客等上一等。”
江懸玉和洛望川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點奇怪。
洛望川耳朵靈,遠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似人非人的吼聲。
他警惕地擋在了江懸玉身邊,凝神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就見幾個青炎谷弟子追着一個渾身肌肉的高個壯漢跑了過來。
壯漢渾身邋遢,頭發打着結糾纏在一起,雙目赤紅,看上去神智并不清醒。他速度奇快,四個弟子圍追堵截了半天,才将将把人按倒在了青炎谷的入口前。
江懸玉抓住洛望川的手,帶着他讓開了路:“小心,那人魂魄已失,軀殼被魔占據了。”
四個弟子手腳并用地按着壯漢,但壯漢力氣奇大無比,低吼一聲,差點把幾個人一起掀翻。
江懸玉盯着壯漢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隻魔的力量……好像有些過于強了。
眼見幾個人快要按不住了,洛望川立刻過去搭了一把手。
見有人幫忙,青炎谷弟子長出了一口氣,道了聲謝,動作利落地把人綁起來帶走了。
洛望川目送着幾個青炎谷弟子走遠,回到了江懸玉身邊。
他第一次見到被魔附身的人,忍不住問道:“魔……究竟是什麼東西?”
江懸玉解釋道:“是一種天外來物,在不附身的情況下,外形就像一團霧狀的黑氣。它們以吸食生靈身上的靈力和生命力為生,等這些都消耗殆盡了,它們就會開始吞食生靈的魂魄。有些魔會喜歡在吞食幹淨魂魄之後侵占生靈遺留下來的軀殼,模仿那些生靈在世間行走,久而久之甚至會沾染一些生靈本身的習性……就像剛剛你見到的那個‘人’一樣。”
洛望川點了點頭。
洛家被滅畢竟跟魔扯上了關系,他琢磨着等回去找些相關資料來看一看。
江懸玉忽然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這些東西按理來講幼子開蒙之時就會開始教導,但洛家……顯然并沒有給洛望川這個待遇。
感覺到師尊在看他,洛望川目光清澈而茫然地回視:“師尊,怎麼了?”
江懸玉問道:“望川,你對這天元界的基本情況知之幾何?”
洛望川眨了眨眼睛。
江懸玉揉了揉他的腦袋,一錘定音:“等回去給你加一門文化課。”
洛望川:……
*
青炎谷的弟子們處理事情很快,兩個守門弟子沒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崗位上,過來招待造訪者。
一位弟子走上前來對兩人行了個禮,問道:“不知兩位來青炎谷是?”
江懸玉出示了蓋有郁聞鈴私印的信封:“歸一宗江懸玉,帶徒弟應邀來拜訪你們谷主。”
弟子查驗過印鑒,爽朗一笑:“原來是谷主的客人,方才有些瑣事,讓兩位久等了,請。”
他打開了谷中的結界,帶兩個人向谷中行去:“谷主在正殿,由我帶兩位過去。”
青炎谷中水木兩系的靈力最為充裕,最适宜草木生長,環境格外郁郁蔥蔥,生機盎然。
隻是現在雖然是白天,一路上卻有些空曠。
盡管醫修人數整體不多,但青炎谷是整個天元界最大的醫修門派,門中弟子數目還是很多的。
現在看來……門派中的人似乎有些少了。
江懸玉回憶着剛才在入口處的細節,主動開口打聽道:“青炎谷最近有什麼事情嗎?我上次來時,青炎谷中弟子應當沒有這麼少。”
弟子歎了口氣:“江前輩有所不知,青炎谷最近也不知是犯了什麼太歲,魔鬧出來的事情一出接一出的。而且正如二位所見,這些魔的力量明顯比正常的魔要強許多。現今許多弟子都結伴外出除魔了。青炎谷附近本就沒有幾個能跟我們共同分擔的勢力,加之谷中弟子大多不擅戰鬥,這段時間确實有些吃力了。”
這件事整個青炎谷和附近的凡人都知道,并沒有什麼值得隐瞞的。
江懸玉點了點頭:“原來如此,辛苦諸位了。”
幾人說話間,正殿已經到了。
領路弟子沖兩個人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入口處。
*
洛望川還在打量周圍的環境,忽然聽到了一道女聲。
“來了?還以為你們能早一刻鐘到。”
兩個人順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見檐下的陰影中立着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
她穿了一件幹淨利落的黑色窄袖長裙,蒼白而不失清麗的臉上未施粉黛,周身也無半點裝飾,隻在鬓邊簪了一朵白色的絹花。
這副打扮頗為古怪,看起來像是在為什麼人守喪一樣。
女子上下打量了江懸玉一眼,笑了一聲:“喲,挺不錯,還活着。”
她看向他旁邊的洛望川:“這位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洛望川向她行了一禮:“洛望川,見過郁谷主。”
郁聞鈴見他還挺機靈,滿意地點了點頭,向他抛了一個玉瓶:“見面禮。我與你師尊和師伯有些交情,算起來也是你的長輩。”
師……伯?
洛望川在歸一宗已經待了有段時間,隻知道宗主陸遠舟是自己的直系師叔,卻并沒有聽說過自己還有一位師伯。
他壓下心頭的疑惑,看了江懸玉一眼,見師尊點了頭之後,收起了玉瓶:“多謝郁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