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霍格沃茨内不能幻影移形，而且他們要到五年級才會學習這門課程。哈利暗暗想着，他發現此刻即使自己疲憊不堪，也不再會輕易說漏嘴，一時間有點五味雜陳，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歎息。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今天情況特殊，他的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狀态，一直豎高了耳朵，唯恐錯過半點蛇怪的動靜。既然關禁閉的時候心不在焉，那麼被一直等着挑他們錯處的費爾奇緊迫盯視，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僅僅一塊獎牌說明不了什麼，哈利的猜測依然隻是猜測，沒有得到半點可以證實或者證僞的憑據：也許這個世界五十年前發生過的一切，和他自己經曆過的曆史仍然是一樣的；也許這一年多所見的種種不同，隻是因為他回到過去所産生的連鎖反應，就像是赫敏說過的“蝴蝶效應”。後者無從查驗，前者卻是隻要發生過，就一定有迹可循……

有生以來頭一次，哈利感謝起了費爾奇的苛刻。現在不管是羅恩還是他自己，都累得沒有力氣再多說什麼話，兩個人沉默地埋頭走路，爬上一層又一層樓梯，隻想盡快回到塔樓撲上四柱床好好睡一覺。

“……常理來說，古老的魔法……”

黑發的格蘭芬多猛地一激靈，擡起頭來。

他們正爬樓梯爬到一半，冰涼的女聲從頭頂上方的拐角處傳來。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他應該與之交談過，但又不像是學生的聲音，那就是一位教授？教職員工裡的年輕女性似乎……

“……往往具有更強大的效力。而且因為難以在短時間内解析，沒有專研此道的巫師極難破解。今天需要一個甚至更多個魔咒才能達到的效果，很有可能在古代隻需要一個字母就能完成。”

是古代魔文課的摩瑞根教授，聽起來隻是在談論她的課程内容。哈利悄然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那聲音連同兩個人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正逐漸靠近過來。

“你是見過我用盧恩文字的，那和高年級課上教的盧恩語魔咒又是完全兩種東西——”

短暫的靜默，和着長袍的窸窣摩擦聲。

“……說話說到忘記看惡作劇樓梯？”雷克斯·莫蘭聽起來有幾分好氣又好笑，“站穩了，别又踩空。”

他的話尾頓了一頓，語調也随之變化，從三分慵懶七分随意的熟稔與漫不經心，變作了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總是能聽到的那種，微帶笑意與距離感的溫和态度：“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已經很晚了，還沒有回塔樓嗎？”

昏昏沉沉的羅恩好像這才稍微清醒過來，甩甩腦袋，用手背抹了一把臉：“教授！呃，我們剛結束禁閉。”

“這就回去。”哈利快速補了一句，又狀若無意地随口問道：“教授們是在巡邏嗎？”

“不，是從圖書館回來。”

雷克斯的手原本隔着長袍托住了艾蕾奧瑙拉的手肘，才防止住她一腳踩空摔下樓梯，這時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沒有立刻放開。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漆黑的眼睛瑪瑙一般，平靜無波地從樓梯上方投下俯視的目光：“今天不是輪到我和艾蕾奧瑙拉。既然是有正當理由的，那麼也沒有必要扣格蘭芬多的分數，我想。”

好極了，把他接下來的話口全給堵得滴水不漏，簡直像是故意為之，哈利的腦袋裡掠過一個不無挫敗的念頭。但羅恩可不知道他的心事，聽說不用額外扣分受罰，立刻如蒙大赦地拖起好友，丢下一句“謝謝教授！”就風一般卷跑了，一點看不出五分鐘前扶着樓梯扶手往上一級級挪動的模樣。

哈利無奈地扶正了被刮歪的眼鏡。唉，還好為了以防萬一，把隐形衣藏在了被子裡。等到将近半夜，上一次蛇怪出來活動的時候，在一樓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