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确如此。看來滋滋蜂蜜糖隻能留到下次了。謝謝你的觀點,雷克斯,相當有啟發性。”
……不,那個下次也不用。從扶手椅中站起身的動作不明顯地一頓,黑發青年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唇不緻扭曲起來,沒當面露出一個“伏地魔式的”微笑。
“我隻是盡我所能。”
“哦,雖然謙虛總是一種優秀而在我們之中十分罕見的美德,但我仍希望你不用對我這個老頭子太過客氣。順便一提,懷表很漂亮。”
“是嗎?艾蕾奧瑙拉要是聽到,該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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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談話裡出現的第三個人在午餐的牛排上灑了厚厚的鹽和胡椒,看得雷克斯不由自主停下刀叉,先連喝了三杯南瓜汁。少女細嚼慢咽地用餐,在捧起銀杯的時候,因為他的問句而側過臉來。“下星期就是聖誕節了。今年你回不回莊園?”
“要看情況,大概不會回去。”艾蕾奧瑙拉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呢?”
“還沒決定。”雷克斯瞧着她,也許是心血來潮,忍不住脫口而出,“該不會是擔心在節日期間又有襲擊發生?”
“你想聽實話?”
他對她的疑問報以理所當然的目光。
“……好吧。既然前兩次都束手無策,我不覺得第三次的時候在學校裡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會有什麼本質的差别。”她擡起長長的睫毛,眼波粼粼地從底下瞟着他,像貓頭鷹翅膀影子下的湖水,“你才是,我不記得你什麼時候成了這麼有——格蘭芬多式正義感——的人。”
少女的聲音壓低了一點,不虞被他們之外的第三個人聽到。她的話語脆而涼,令人聯想到冬春季節時黑湖上沒有化完的碎冰,述說着似乎完全不該從霍格沃茨的教師口中說出的内容,而輕輕柔柔地拖出來的長音又促狹得太明顯,簡直會讓人覺得多和她計較一句都是小心眼。雷克斯慢慢吐出一口氣,故意順着往下說:“你真覺得像?現在去聖芒戈挂個眼科還來得及。”
艾蕾奧瑙拉把嘴唇從杯緣上移開,才剛白了他一眼,他又緊接着開口,硬是把一點追根究底的閑心問得理直氣壯:“所以,為什麼?喜歡在這裡過聖誕節的熱鬧?”
“……還問啊。你就當是我覺得,一個人的莊園裡,有點太冷了吧。”
他們頭頂上的魔法天花闆被沉沉的鉛灰色陰雲覆蓋,呼嘯的寒風卷着雪片兜頭蓋臉地落下,讓室内的光線好像即将入夜一樣昏暗。陰影落在艾蕾奧瑙拉的側臉上,讓那雙一向最容易讀懂的眼睛,看起來竟也有了幾分晦澀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