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這些是因為這關系到儀式中必須存在的要素,作為指定的‘錨’。死仇和戰争的話,可選項之二就是河流和平地上的立石,如果這是朋友之間不得不為的決鬥,或者出于激情與愛恨,那又會需要完全不同的東西。”
湯姆突然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她似乎重視這個儀式本身——重視它複雜的魔法性質,遠勝過介意整個過程中造成的傷害與後果。
他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脫口而出。艾蕾奧瑙拉睜大眼睛,仿佛聽到他說了一句太陽從東邊出來之類的廢話。“你還記得夏天的時候我們說過的話題嗎?”
“很難忘記。”湯姆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與她産生共鳴的那一個晚上,低語的女聲輕得能被夜風吹散:她(——他們——)看着人群,像看一幅描繪生動的油畫,多過像看自己的同胞、同類(乃至低劣于自己的生物,湯姆默默地想)。無論人群被喜悅或悲傷、恐懼或憤怒的潮水席卷,她(是的,他們。)始終站在孤島、站在畫外,無動于衷。
“你啟發我完成的是一個我以前從未想過的複合型魔法。難道你試驗咒語的時候,會在意它要在一幅畫上燒出幾個洞嗎?”
艾蕾奧瑙拉平靜地、幾乎是溫柔地詢問他。
然而湯姆無法不留意到,在她說這些話時,那兩片曾經含笑搖蕩的海又在頃刻間歸于岑寂。
-
他們回城堡的時候,門廳裡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裹着冬季鬥篷的學生們一個個站在滿懷警惕的費爾奇面前,等着他核對名單後揮手放行。幾乎每束目光都在兩雙皮靴踏上石頭地闆時飛了過來。
是啊,從雪地裡相攜而來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想必本身就已經足夠醒目,更不用提這是個霍格莫德周末,大多數的人在一大早都是往外走,而非反之。雷克斯已把神态舉止調整回“莫蘭教授”應有的樣子,用魔杖清理掉身上落的雪片,坦然沖着學生們點一點頭。
“啊,我在早餐桌上沒有看見你們,正想着該到哪兒去找呢,雷克斯,艾蕾奧瑙拉。”
青年嘴角的弧度不易察覺地收斂了一點。他重新擡起眼,笑容依然溫文:“校長。我們莫非錯過了什麼重大事件嗎?”
“哦,沒有,我保證,今天的早餐就像過去和未來的每一頓一樣美味而平常。”鄧布利多不知為何以一種分外慈愛的目光凝視着他們,看得他渾身不适。“事實上,我想知道你們是否有空到我的辦公室讨論一些事情?”
雷克斯挑了挑眉毛,側過臉和艾蕾奧瑙拉對視一眼。“樂意效勞。”他想他大概知道老家夥要說的是什麼話題。
果不其然,這猜測在他們走上幾層樓後就得到了印證。鄧布利多的書桌上堆了一厚疊信,看來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内,貓頭鷹正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頻率造訪這間圓形辦公室。雷克斯眼尖地瞧見了其中有少數幾個信封的火漆上印着金鸢尾和雙頭鷹的紋章。
“過去的幾個月以來,我們英國的魔法部在籌辦魁地奇世界杯之餘,還一直在就另一件大事進行國際磋商。現在,他們基本達成了一緻,認為是時候恢複于一個多世紀前取消的三強争霸賽了。我擅自認為這有益于開闊學生們的視野,将他們的眼光放往世界,而非小小的英國巫師界,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也對這項盛事表示出了熱情。
“眼下隻有一個問題尚在争論之中,而在這件事上,我也必須征求每一位教授的意見:你們認為霍格沃茨是否應該接受,在我們的校園内,主辦這樣一項以極度危險聞名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