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光芒的照耀下，你和海頓已經身處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了。在經曆了漫長的甬道和你無聲的眼神催促，終于，你們到達了甬道的終點——一扇繁複大門的面前。

“你怎麼還在這裡？”

海頓對着陰影處突然出聲，影子晃動，金發的少女慢慢走出來，燈光過于昏暗，導緻你不能很好地看清楚她的神情。

更重要的是，這人怎麼說話的？沒禮貌。

你看了一眼海頓，決定親自給他示範一下你高超的交涉技巧，快步上前。

“你好，我是昆·史黛拉。初次見面，如有不周之處——”

這是你第二次在外人面前運用交際學，過于流利地吐露話語讓你信心膨脹，不自覺賣弄起了自己：“請·指。”

“......诶？你、你好！我是......”

金色頭發的少女看起來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手指不斷攪扯着裙面，目光垂下，并沒有選擇看向你。

“蕾哈爾......這是我的名字。還有那個......”說完，蕾哈爾猶豫了會，小聲問道，“不好意思....請問請·指......是什麼？我不是很懂......”

你失望了，這是書本上據說年輕人都會使用的縮句，難道說現在已經不再流行了嗎？

你從系統背包裡掏出了《人際交往3000條》，此刻的你，肩負着知識傳播的重任。

“給你。”

“啊、謝...謝謝......”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蕾哈爾還是把你遞給她的書收下了。

“小姐真是同情心十足啊，還會和這種醜陋肮髒的廢物交談，比起這種事情，登塔才是更為重要的吧？”

在聽到海頓的話語後，金發的少女明顯的一抖，頭垂得更低了。

醜陋肮髒？

你回想剛剛看見的蕾哈爾，可能在海頓看來，臉上長雀斑是不可饒恕之罪。一定是因為他明明是個兔頭人卻不是毛絨絨，所以對他人懷有嫉恨之心。

明明雀斑作為一種屬性，是很多灰姑娘設定的标配。你這段時間偷到的女仆的藏書中，就有大量描寫灰姑娘設定的女主被強取豪奪的愛情小說，可想而知，雀斑少女也是受歡迎的。

「女人，别想拒絕我。」

你已經會背類似的台詞了，這些書籍為你交流技能也提供了豐富的經驗。

“你不是兔子嗎？為什麼要在那裡評價人類的審美？”你出聲詢問海頓。

你幾乎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重話，可以說這是少有的毒舌大爆發，之前對所謂管理者僅存的一絲敬意已飄散無影。

這是因為海頓的言行讓你覺得有些過分了。

肆意地貶低一個人外貌，能力，甚至将他人的自尊放在地上碾壓，這種行為——完全不符合《人際交往3000條》啊！

“這會讓你很愉快嗎？那我也評價一下你吧。”你簡單地換位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是以兔頭人為主角寫一本戀愛小說的話，這本書無疑會成為某種意義上的神作，被鎖進禁書庫裡，隻有超越人類的存在方可閱讀。換而言之，你的長相......”

你伸出食指指向海頓：

“——是對于現在人類來說尚且難以理解的藝術。”

沒有人說話了。

海頓盯着你，似笑非笑。

你無所謂。

而蕾哈爾......蕾哈爾她還沒能完全從剛才的讨論中脫離出來，大腦快要宕機，在這一片空白中，努力想要找回自己。

蕾哈爾：诶。

蕾哈爾：......诶。

蕾哈爾：............诶——？？？這、這是可以說的嗎？！！！

蕾哈爾因為你的語出驚人瞪大了眼睛，隻敢悄悄瞥一下塔之妖精就很快收回了目光。

她害怕極了，拜這無形的威壓所賜，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那可是塔的管理者啊，為什麼敢和他這樣說話呢......蕾哈爾無助地想。

“......小姐可真愛說笑。”

海頓不想和你吵架，這是沒有必要的争端。

你：“如果你對她說的話是真的，那我說的也是真的。”

誠實是你的優良品質，你也不想退讓，這關乎到一個女孩子的尊嚴。

如果海頓有眉毛，你一定會看到它做出上挑的動作，那是不屑。

可惜他沒有。

不過，他也不打算和你扯那些有的沒的，耽誤時間不說，和弱智話說多了隻會減壽。

他選擇适時轉移了話題：

“簡單說一下，試煉内容就是避開雪甲鳗魚的攻擊，成功打破中間的球即可。”

海頓笑了起來，輕揮手杖，背後浮現出巨大的鐵門，門後是不斷遊動的巨物。

此時，它已經盯上你們了。

“順帶一提，這孩子現在正處于饑餓期，哎呀哎呀，是産卵的影響嗎......當然，對于小姐你來說，這點難度應該會通過地相當輕松吧，倒是另一位......”

從中，能感覺到發言人的惡意。

不過海頓已經不想多談，轉身消逝于黑暗中。

“總之，小姐你若是想登塔，隻需通過這個小小的試煉。我還要接待其他選别者，就這樣吧，再見。”

“......”

蕾哈爾怔怔地看着于神水中遊動的怪物，恐懼依然殘存于心。

她确實沒有什麼能力。

蕾哈爾咬住下唇，不想去想這句話，彷佛這就承認了自己的一無是處，将要妥協于命運......

她不甘心。

但是在面對真正強大的存在，她的醜陋似乎又暴露無疑，這讓自己感到屈辱，嫉恨和——無盡的打擊。

做不到的......管理者大人認為她并沒有被塔選中，而她也确實......就像管理者大人所說的那樣，她是......

“......不可能通過的，我是...我是......”

肮髒醜陋的廢物。

蕾哈爾沒有再說了，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其實，光是之前她不斷地敲打結界，祈求夜不要去，就已經讓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為什麼要祈求呢？她問自己。

是害怕夜受傷嗎？她問自己。

還是害怕夜會通過試煉，奪走所謂的「本屬于自己的一切」呢？她問自己。

好像都是，好像都不是。

之前一直沒能流出的眼淚無聲地落在地上。

你沒有去安慰蕾哈爾，因為誠實是你的優良品質，隻要不是他人惡意诋毀而是自己承認不足的話，你沒有意見。

所以你誠懇地說：“你說得對。”

蕾哈爾：......？

她看向你，不敢相信連你也會這樣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