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小時前——
懷揣着不安與隐秘期待的少女,迎接她的是,測試層的總監考官——柳寒城。
“你好,蕾哈爾小姐。”風度翩翩的金發青年向她微笑着:“或許你已經對我沒印象了,但這種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接下來要談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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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氣氛下的寒暄結束,她被問及了有關比賽結果的選擇。
究竟是攀登還是停留原地?
——當然是要登上下一層啊!她就是為此而來的!
甚至不須回應,少女的急切毫不作僞地寫在臉上,下一刻便要從中掙出。
柳寒城微微俯身,将食指懸于少女的唇前一寸,示意她平複心情。饒有興緻地欣賞完對方匆匆變化的神色之後,他緩緩開口:“看來你的訴求比較簡單,隻可惜不一定能夠實現。在你之前,安德羅西小姐已經表示放棄王冠賽的晉級資格,最終結果的确定恐怕要等你們最後一位隊友的意思了。”
聞言,少女激動的心情一點一滴沉寂下去。
是了。
安德羅西那種人怎麼可能懂。
對她們那些個怪物來說,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之物,登塔就好比飲水吃飯般輕松,哪裡曉得普通人的掙紮呢。
她有些憤恨地揪扯裙子,觸碰到口袋中的硬物後平靜下來。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她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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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地在對方的指導下,攪拌了那個叫速溶咖啡的東西。
看起來像是混進了沙礫的泥水。
刑具。她想。
少女沉默着閉上眼,一飲而盡。還未化開的部分伴着已然溶解了一半有餘的液體一起進入她的口中。她抿着嘴,舌頭輕卷滞留在牙槽上的粉末,感受其上的味道。
好苦,但又好像是有甜味的。
至少比想象中的泥巴水要好很多。
桌對面的人詫異地看着她:“蕾哈爾小姐,你似乎還沒有攪拌開......不,沒事。”而後,青年又為她開脫:“也許隻是你的家鄉那裡不生産咖啡,所以才不習慣。”
“......”意思是,她是鄉巴佬。
許是覺得再這樣說下去,天就沒法聊了,青年适時地岔開了話題:“說起來,蕾哈爾小姐覺得最後一位隊友會怎麼選呢?”
不用聊的東西。
回想起被牽握住的手。
回想起一次又一次的肯定。
回想起施展魔法時沖破枷鎖的暢快。
雖然自己确實是在嫉妒着,羨慕着,但是......沒有人能夠斷言自己其實沒有被信任着,沒有被依賴着吧?
她隻是現在還不行而已,隻是現在而已...!
少女攥緊了口袋裡的水晶,分明冰冷的物件似乎能傳來無窮的熱量。
這一定是——
“她肯定......”
然後自己不帶猶豫的話語被對方打斷了。像是讀懂了自己的未竟之言,發出的卻是南轅北轍的理解,青年這麼說道:
“也對,畢竟家裡人都找上來了,應該是個很受寵的小姑娘吧。就算不用登塔,有些東西也該是伸伸手就會有人送上前的。嗯......不過也說不好,畢竟在她看來,登塔很有意思吧。交交朋友,輕松愉快地就過了考試,就這麼直接上塔也可以。”
輕抿一口咖啡,青年捧着杯子,笑着注視杯中棕褐的濁液:“反正,隻是玩玩而已。不是嗎?”
..................什麼、家裡人啊、什麼叫、玩玩而已......?
少女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伫于寒冬。
自己有想過。
周身流露的純淨氣質,不谙世事的性格,卻又是一副宛若嬌小人偶的外表,如果不是測試中少有能憑容貌獲利,或是禁止一些......的行為,這個人早就......!
但這是測試區域的規則,若是想在塔中生活,并且一直保持這種狀态......
豢養之物。少女想到了這個詞。
她不羨慕籠裡的金絲雀。
但是對方很強大。一反自己所想的強大。也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可能是大小姐。她有些陰暗地想。
可是大小姐需要會做飯嗎?會笨到連交際都不怎麼行嗎?
大概是普通的人,和自己一樣。然後是很幸運的普通人,和自己相比不太一樣。
幸運地獲得了讓人憐愛的外表,幸運地獲得了強大的能力,幸運地閃爍着,不斷吸引他人的目光。
和自己太不一樣。
但是她選擇了自己,哈。
現在,這個總監,又在那裡說些什麼多餘的話啊、明明、明明、明明明明明明——
“史黛拉小姐醒了以後大概就能過來,昆的隊友,嗯...是叫夜吧,他們在一起照看她,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