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山本一直未曾歸家。一方面,他擔憂王濤或許不願與自己碰面,倘若自己回去,王濤或許就不肯再踏入家門。另一方面,公司的危機尚未徹底化解,各項工作的推進情況,山本都必須密切關注并跟進。
山本宛如一隻不知疲倦的陀螺,沒日沒夜地在公司裡瘋狂運轉。他那原本幹淨整潔的辦公室,如今桌面上淩亂地散布着吃剩的泡面盒子,仿佛是一處處被遺忘的戰場遺迹。而那濃烈的咖啡苦澀氣息,恰似無形的觸手,從辦公室門口肆意蔓延開,充斥着每一寸空間。
自那天起,山本辦公室夜晚的燈光就仿若永不熄滅的火炬,執拗地亮着。時常能夠看到,山本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此刻卻顯得極度疲憊,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他的臉龐被陰影遮蓋了一半,眉頭緊蹙,仿佛在睡夢中依舊被工作的煩惱所糾纏。僅僅片刻之後,他就會像被電擊一般猛然驚醒,眼中瞬間恢複清明與堅毅,然後毫不猶豫地再次投身于那堆積如山、尚未完成的工作當中。
白天,他馬不停蹄地出門拜訪投資人,即便遭遇了無數次的拒絕和冷遇,他也從未灰心喪氣。晚上歸來,甚至來不及喝上一口水,便又召集各部門負責人開會,共同探讨解決公司危機的辦法。會議上,他全神貫注,犀利地指出問題所在,果斷地做出決策。
偶爾有片刻閑暇,王濤的身影便會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他滿心憂慮王濤的病情,暗自揣測王濤此刻在做什麼,是否安好。每當想到這些,他都會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手指懸停在撥号鍵上,想要撥通那個熟悉的号碼。然而,每當回憶起自己對王濤造成的傷害,那深深的愧疚便會湧上心頭,讓他那即将按下撥号鍵的手指又緩緩放下,手機也隻能無奈地擱置在一旁。
就這樣,日複一日,持續了一個多月。在山本的不懈努力下,公司終于有了些許起色。資金方面的壓力開始減輕,業務也逐漸有了新的突破,員工們臉上的焦慮逐漸被希望所取代。而山本,在這漫長的一個多月中,卻變得無比憔悴。
這天夜晚,當山本在忙碌中又一次感到困倦,在沙發上短暫休息時,他竟然做起了夢。夢中,王濤微笑着向他走來,那笑容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久違。山本激動地伸出手,想要拉住王濤,卻發現怎麼也夠不着。
猛然驚醒,山本的額頭布滿了汗珠,他望着空蕩蕩的辦公室,心中一陣失落。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是阿豪打來的。
“董事長,不好了,你快來浙一醫院,王濤得了嚴重的肺炎,現在正在搶救室搶救。”電話那頭傳來阿豪急切的聲音。
山本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他來不及多想,抓起外套便沖了出去。
一路上,山本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司機快點再快點。他的雙手顫抖不止,腦海中全是王濤的身影。
趕到醫院,山本一路狂奔至搶救室門口。阿豪正焦急地在門口踱步,看到山本,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董事長,對不起,我不該向您隐瞞實情。其實王濤的這個病在上次來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查出來了,當時醫生還特意叮囑得住院治療。可是那段時間您忙于解決公司的危機,王濤怕您因此分心,所以拜托我千萬不要告訴您。否則,他就連治療的藥都不願意配回去,我......”阿豪滿心後悔與自責,聲音顫抖着說道。
山本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自責,他看着阿豪,聲音低沉而沙啞:“阿豪,先别說這些了,王濤現在到底怎麼樣?”
阿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董事長,醫生還在裡面搶救,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山本緊緊地握着拳頭,在搶救室門口來回踱步,心中默默祈禱着王濤能夠平安無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對于山本來說都像是漫長的煎熬。終于,搶救室的門緩緩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山本和阿豪立刻圍了上去,山本急切地問道:“醫生,王濤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