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王濤獨自伫立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遠處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然而，他的思緒卻全然被工廠裡那一個個身着工服、忙碌穿梭的工人身影所占據。他的内心猶如被暴風雨襲擊的海面，波濤洶湧，難以平靜。數千員工的生計飯碗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另一邊則是柳月滿含期待與信任的托付。王濤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兩難的絕境，每一個選擇都如芒在背。在痛苦的掙紮與權衡之後，他終究還是無法狠下心來，用這麼多人的安穩去孤注一擲。他緩緩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柳月的電話，将内心深處的糾結與困擾，如實地傾訴給了對方。

“喂，柳姨，就是我想跟您打聽個事兒。最近有傳言說上海三壽集團的前身和一家跨國詐騙集團有過合作，這事兒您聽說過嗎？”王濤的語氣略顯局促，每一個字都小心翼翼地吐出，滿心擔憂會使電話那頭的柳姨産生任何誤解。

電話那頭的柳月沉默了片刻，随後恍若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噢，原來你就為了這個事情呀。這事兒我也聽說了，但我現在也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天我問問我那朋友。”說完柳月停頓了一下，似乎領會了此次王濤打電話過來的目的，“至于你們這次合作，你放心好了，肯定不會有任何影響。即使有影響，他肯定也會擺平的，所以你放心好了。何況你有啥好擔心，不是預付款先支付80%麼？這80%的貨款還包不住你的成本呀，哪怕他剩下的20%的真不付款了，那大不了，你後面的貨不交付不就得了。”

柳月的一席話仿若一道靈光，瞬間點醒了深陷糾結泥沼的王濤。他暗自思忖：“這 80% 的預付款已然能夠囊括本次項目的一切成本開銷，足以引領公司安然跨越此次難關，說不準還能斬獲些許盈餘，如此一來，自己此前的種種憂慮豈不是庸人自擾？” 話語間，王濤不禁對自己毫無依據的過度擔憂流露出一絲自嘲與譏諷之意，那表情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謹小慎微與瞻前顧後，在這确鑿的利益保障面前，那些無端的顧慮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滑稽可笑。

王濤自嘲過後，内心的糾結如薄霧在理性的陽光下漸漸消散，思路逐步清晰，心中也緩緩有了定數。他旋即雷厲風行地開啟了與三壽集團的合約簽訂事宜。當日下午，在簽訂完合同寄出後沒多久，上海三壽集團的預付款項便如數到賬，這讓王濤原本緊繃的心弦才有了些許松弛，内心深處也多了一份笃定與安然。

随即，王濤一聲令下，刹那間，各部門仿若被注入了強大動力，迅速且有序地行動起來。望着衆人重煥往昔那般飽滿的幹勁與蓬勃的活力，王濤的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感慨的漣漪。不知為何，就在那一瞬間，山本的身影竟如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浮現。王濤的思緒瞬間被其牽引，陷入短暫的沉思與沉浸。片刻之後，他緩緩仰起頭，試圖抑制住那在眼角悄然凝聚、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仿佛在以這樣的方式，将内心複雜的情緒強自壓抑，不願被他人察覺。

“王總，關于上海三壽集團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廖總拿着資料急沖沖的跑到王濤的辦公室說道。

王濤微微一怔，迅速整理好情緒，轉身看向廖總：“别急，你慢慢說。”

廖總深吸一口氣，将手中的資料攤開在辦公桌上，指着其中的文件說道：“我們經過多番深入調查，發現那些傳言似乎有些捕風捉影的成分。雖然三壽集團的前身在商業拓展過程中确實與一些國際企業有過複雜的往來，但并沒有确鑿證據表明其與跨國詐騙集團存在合作關系。我們聯系了一些三壽集團的長期合作夥伴以及相關行業監管部門，他們均表示未曾聽聞此類負面消息，且三壽集團在過往的商業信譽方面，整體表現較為良好，并沒有重大的違規違法記錄。”

王濤一邊聽着，一邊仔細翻閱着資料，内心似乎并沒有太大的波瀾：“這麼說來，我們之前可能真的是太過擔憂了。” 廖總接着說道：“不過，王總，還有個情況值得注意。在調查過程中，我們偶然發現那個跨國詐騙集團似乎跟威爾克集團有所聯系。” 王濤的眼神變得冷峻起來：“你的意思是威爾克集團設備集采項目有可能是一個陷阱？”王濤眉頭緊鎖，語氣中帶着一絲擔憂與警覺。廖總微微點頭：“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顯示，威爾克集團在一些海外交易中，資金流向異常，有部分資金的去向與跨國詐騙集團的疑似洗錢渠道有重合之處。而且，他們近期急于推進設備集采項目，對合作方的審查卻極為寬松，這與正常的商業操作流程大相徑庭。”

聽到廖總彙報這個消息，王濤不免後背一陣發涼，好在有奧克集團的從中阻撓，不然自己怕是怎麼樣也保不住山本留下的基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