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後來去哪兒了呢?
唐若的心開始抽搐起來。
但凡她曾經謹慎一點,謹慎一點點,就不會把兩個人接吻的瞬間換成屏保,就不會把手機忘在家裡,也不會被唐芝發現。
難得一次除夕,唐芝一大早的機票,早早地飛回來,想要給唐若一個驚喜,看到了陽台未幹的床單,唐若并不在家。
唐芝給唐若發了消息,看到客廳裡的手機忽然亮屏。
她走近一看,就看到了她此生忘不了的一張照片。
兩個女人,擁吻在一起,其中一個是唐若,她似乎是自拍的動作,而另一個自然就是她親自面試請來的輔導老師。
哦,唐若後來還求着她讓她高薪聘請舒南懸為家政,給她做飯送她上學以及接她回家。
那舒南懸端的一副清冷,卻并不生疏。
怒火之下,她讓人破開了唐若手機的密碼,打開了相冊,和她的社交軟件。
唐若跟着舒南懸去菜市場買完菜後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冷漠而盛怒的唐芝。
過于貧窮的舒南懸手上的過于高端的銀戒指過于閃耀,唐芝過于平靜也不容抗拒地要過了戒指。
當着唐若的面,唐芝指責舒南懸“師德敗壞”“恩将仇報”“不知廉恥”“有娘生沒娘養”……諸如此類。
舒南懸一句都沒有反駁,默默承受着一切,然後唐若争辯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話,唐芝以斷絕關系逐出家門為要挾,逼迫唐若拿着那枚戒指扔出去。
唐若被拉到了陽台,手被拉扯着伸出台子,冬日的風很冷,也許太冷,隐隐約約有幾片雪花刮進來。
小雪,積不起來,她和舒南懸在路上也就接了幾片雪花,剛落到頭發上就化了,沒能白頭。
“唐若,扔下去。”唐芝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和冷漠。
她捏着那枚戒指,似乎被這句話吓到了,那枚戒指,就那樣掉了下去。
她當着舒南懸的面把戒指扔了下去。
她當即側頭看到舒南懸的目光追尋着戒指落下,然後變得平靜。平靜之中似乎有點空洞。
她看不真切,但是張了口,解釋的話卻被唐芝對舒南懸的冷嘲熱諷蓋過。
唐芝親自将舒南懸住過的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放到了一個大箱子裡,扔在了家門口,扔在了舒南懸面前。
舒南懸那時的臉色有點慘白卻仍舊平靜,平靜地離開了唐家,再也沒有回去過,隻是背影似乎有點垮。
也許,那一箱書和衣物,有點重?唐若心想。
如果唐若當時握住舒南懸的手,就會發現她冰寒的手不似活人倒像是一具死屍。
再後來....再後來唐芝逼着唐若跟她一起出國,唐若無論如何都不從。
然後,快十九年來一直活在唐芝的掌控,羽翼之下的那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唐若終于勇敢了一次,為了一個人勇敢了一次。
她和唐芝斷絕了關系,唐芝當着她的面凍結了她所有的資金。
然後她如願以償地逃離了那個空蕩蕩的别墅,帶上了一箱書——她的課本,和一個書包,一個手機,和十九年說了再見。
她哭着給分别了三天的舒南懸打電話,打了車,舒南懸替她付的車費。
——在一位好心的大媽家,那是福利院院長的老伴,姓羅,也是那時唐若認識了她,才有了後來的得到了幫助。
……
那枚戒指後來去哪兒了呢?
冬天的天黑得總是很快。
穿着臨時借來的保潔服的舒南懸,弓着腰找了三個小時,終于從下水道口旁的泥地上花叢裡找到了它,但唐若不知道。
……
面前的女孩兒臉上閃過迷茫痛苦,還有已似流幹的淚,舒南懸終是起身走到了唐若面前,彎下腰平視着她:“那是第一次抛棄。”
哪怕之後唐若與唐芝斷絕關系來找她。
當時的舒南懸看着哭成淚人的她似乎前所未有地好說話,似乎輕易地就接納了走投無路的她
——輕松到唐若天真的以為那一幕真的沒有給舒南懸留下任何創傷。
唐若懂得舒南懸的言下之意,有第一次抛棄,自然也有第二次。
第二次,又是一個雪天,她正式說出了分手的話。
那是第二次抛棄。
“唐若,你欠我一句道歉。”
“我也歉你一句,歉了五年。”
現在的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生活了。
這句話舒南懸沒有說。
剛剛仍努力憋住的女兒孩的淚水,還是在舒南懸開口的那一刹那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