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略有些不舒服,她并沒有伺候人的習慣,但還是應了下來:“當然可以了,王哥。”
高如樂很忙,是真的,從舒南懸這全新的任務方針定下,所有人都忙了起來,除了她這個新來的銷售部小文書,還有一個任務不重出個文案設計個廣告詞的王康。
唐若的基礎工資算是微薄的,因為新人在Victory有個慣例,自己找活兒幹,找人跟,做出業績加薪,沒做出業績哪怕你轉正了到期也辭退。
缺錢的唐若自然是被迫找事。
天呐,唐若這麼劃水的人都比他王康勤奮,她偶爾幫助高如樂或其他同事做一些獨立簡單的任務,并且在進入企業内部後一有閑暇也是了解已推出的幾款遊戲以及評論、有關市場,畢竟她也很喜歡這些。
無聊了偷偷看會兒遊戲劇情,或者就新近的電子設備開發方面性能與市場價格作一些估計。
比如說計算一個獨立的大學生購買相關頭盔遊戲機的可能性。
如果是舒南懸這種精打細算,省吃儉用會賺錢的,想必買一些是綽綽有餘,但必然不會花錢。
如果像她後來一樣苦苦掙紮,隻為溫飽的,想買也買不起。
所以市場主體隻能是較富裕的大學生和已有一定經濟獨立的青年。
中年人群少,青年人群也未嘗不可,隻是如今學習競争的社會語境下,想推出遊戲設備或許難,如果是寓教于樂就會好很多。
唐若拿着自己的馬克杯,來到茶水間,又拿了兩個公司提供的專用咖啡厚紙杯——一個給高如樂,一個給王康。
放在現磨咖啡下沖出濃香的液體,蓋好蓋子,給自己的那份多加了兩塊方糖,略攪了攪。
正當她準備抱起兩個紙杯離開時,唐若的腳步頓住了,想到了開完會毫不搭理她的冷冰冰的某人。
好吧,也沒有冷冰冰,舒南懸大部分都是這個表情,宛如面癱。
好吧,不算面癱,其實長得雖然比不上路以瀾,但是很對她胃口,疏冷的氣質在她審美點上反複碾壓。
唐若重頭喪氣地又接了第三杯咖啡。
在舒南懸的辦公室外徘徊了一分鐘,唐若叩開了某人辦公室的門。
“進。”
唐若端着她的藍白色馬克杯,走到了低頭看文件的舒南懸面前。
那人的背坐得比挺,那一副銀邊眼鏡,更恍然為她平添了一分職場女強人的氣質。
隻是唐若知道,舒南懸看似瘦弱不堪,有時候文绉绉的,但在打架動武這方面,很強。
她沒報過什麼班啦什麼班,福利院長大的舒南懸根本報不起。唐若忽然有些鼻酸。
破破爛爛的出租房裡,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唐若可以為了舒南懸穿上粗糙的布料,放棄精美的手辦與周邊。
隻是那個雨夜,真的吓到她了。
“開門啊賤人!”砰砰,重物撞擊的聲音,玻璃碎裂的聲音。
“快開門!”一道閃電劃拉一聲撕開雨幕,老舊木門吱呀吱呀地搖晃着,門外,一個男人瘋了一般地拿着酒瓶砸着門。
“舒...舒南懸......你在哪兒啊......”
大學的第一個暑假唐若躲在房間裡,反鎖了門,顫抖的指尖撥通了對面的電話,“外面有個醉酒的男人...在砸門...”
話筒中的聲音帶着哭音和無助,幾乎在一瞬間扼住了舒南懸的咽喉。
舒南懸扔了手裡的塑料袋,扯下了高跟鞋,開始一路狂奔。
跑回去,需要将近八分鐘。
隔着話筒都能感受到室息的沉悶,她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極盡和緩:“乖,若若,站起來,現在把把房間裡的桌子,櫃子都推到門口,好嗎?”
然後聽到對面傳來重物推動的聲音和女孩兒無助的詢問:“然後呢?”
聽筒對面砸門聲愈演愈烈,連帶着雷霆一遍又一遍撕裂雨夜,舒南懸似乎可以看到角落裡好孩兒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
酒醉的地痞,成年男子的力量,舒南懸的聲音帶着溫撫,竭力地冷靜。
聽筒裡的伴着呼嘯的風雨和冰涼的呼吸:“若若......我正在回來的路上,堅持住。門可能會被砸開,但不要怕。”
“對,冷靜下來,房間裡有沒有銳器?”
唐若那邊傳來翻找的聲音:“床頭櫃裡有一把尖頭剪刀和水果刀......”
“很好,現在,握緊它們可以嗎?”
砰砰砰,唐若感到整個地面都在搖晃,透過桌椅的空隙,她看得出來,門掉下來了。
唐若緊緊握住了手裡的銳器,渾身發抖,幾乎是尖叫着開口:“舒南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若若,不怕。”似乎是在樓梯上滿是水漬的鞋子摩擦傳來的嘎吱聲。
然後唐若聽到了兩道聲音。
“我在。”
一聲在聽筒裡,而另一聲,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