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彌補自己前面嘴快責備了唐芝的冒犯之舉,唐若提議請唐芝飯後去泡溫泉,唐芝看着舒南懸,還是拒絕了。
某兩人本來就遲到了,她今天還有重要的工作要談。
飯桌上,唐芝看着舒南懸泛腫的左臉,還有她盡力得體但是略顯艱難的動作,想到了曾經,在唐家給唐若做家政一開始時,有一次因着唐若突然撲到背着一筐書的她身上,扭傷了腰椎。
那時候她剛好要回本市談一項工作,回到家裡,注意到舒南懸挺得筆直但有着一絲别扭的脊背,和她行走間泛白的臉色,知道了緣由。
扭傷了也沒有去醫院,也沒告訴唐若,一個人扛。當時她覺得舒南懸作為家政算是盡心盡力,但也得顧好身體,不能逞強,讓人送她去醫院,還把唐若訓了一頓。
唐若那天還在生舒南懸沒有在放學後來接她的氣,沒想到是自己前一天害着她了,紅着眼滿腹愧疚,舔着臉跟去醫院。
這次……
唉。
唐芝由衷地佩服舒南懸。
多年前,她沒有依靠,有什麼隻能自己扛着,盡力做好本分之事,肯吃苦,自學能力極強;還不怕受委屈,養成一副極好的耐性;因着時長兼職,各種事情都會一些,技多不壓身。這些都是她曾看中的點。
但她曾經并不覺得,舒南懸一個人,毫無背景的一個人,能無所依靠地白手起家。
可事實證明她是錯誤的。
如今,舒南懸比她曾經想象的上限高出百倍不止,卻仍然願意在某些事情上受着委屈,吃一些虧。
她明白,這既是舒南懸心性極佳,也是因為她對唐若很用心。舒南懸很希望唐若和她的關系得到緩和,并且願意為此犧牲很多。
她也明白,她再做什麼就要成為“惡婆婆”了。等等,或許已經是了……唐芝的臉黑了一下,再度在心裡歎一口氣。
她忽然意識到,如果唐若和舒南懸注定相守,那麼她的行為,實際上十分消耗舒南懸對唐若的愛意。
如果她真心希望唐若好,她就要徹底接受舒南懸,将她也視作一家人。
這樣想着,她讓人送了冰袋上來。一送到,唐若就變着法子誇了她一百次貼心,然後急吼吼的給舒南懸裹了一層薄的絲巾,敷在臉上。
……
唐若和舒南懸在停車場看着唐芝帶着口罩,上了坐了三個保镖的車。等車開遠後,她們終于走出酒店,走進返程的冰天雪地裡。
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雪。K市的今年的雪下得早又下得少,偏生兩次都那麼應景。
“怎麼,舍不得?”舒南懸順手将冰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撚了撚被冰袋凍得發僵的食指,“過年的時候,還能見。”
“或者,你要回家嗎?”
兩個人的氣氛安靜了一下,唐若不可否認,自己确實心動了。但是,當她看見舒南懸的臉,平靜,并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一如五年前初見那樣。
她忍不住去打量,卻又發現,不一樣。
那人的眼底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的眼眸雖然平靜,但眼睑微微下垂,似乎隻是因為比她高一些,需要低下頭來看她,但唐若知道,舒南懸不是。
舒南懸并不想她回家,但是她永遠尊重她的選擇,所以壓着自己的情緒。
配上她消了點腫,但還隐約有點泛紅的臉,頗有些可憐意味。
唐若在讀出一切的時候,忍不住笑了,像是撿漏撿到了稀世珍寶:“舒老師,我回家了,你确定不會過去把我搶回來嘛?”
舒南懸聽懂了她的言下意,不回家。于是打開車門,将唐若塞進了副駕,卻沒關門,站在一旁不置可否:“我可能在車上就會把你拐賣。”
唐若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舒老師,你是在講俏皮話逗我開心嗎。”
“是,我在逗你開心。”舒南懸認真地點了點頭頭。
冬雪在此刻不在是她本該有的顔色,而似乎變得五彩斑斓起來。唐若的心頭一燙,心髒劇烈地跳起來。
咚、咚、咚。
她的舒老師真是太會一本正經地撩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