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當什麼?當成街上的雜耍藝人嗎?
“徐壯壯。”葉驕沒由得生出一股怒火,“你給我轉過來!”
徐壯壯此時倒是乖巧聽話,配合葉驕扭過頭,欲用雙臂撐起自己病恹恹的軀體,掙紮幾次,卻是無果。
“你給我好好躺着!”
葉驕一聲怒吼,徐壯壯當真老實了。她的眼底布滿擔憂,又雜着懼意,喃喃道:“别氣。”
徐壯壯又悄悄拉住葉驕的手,“别氣……”
葉驕亦在舒緩自己的怒意。
這一刹那,他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因為自卑,從來不敢去看徐壯壯,與徐壯壯忽遠忽近。他無數次偏向葉歡,将徐壯壯送的畫賣到畫閣,去扶持先前那個不争氣的妹妹。
但是,人的心意是沒辦法掩埋的。
饒是葉驕再想逃避,這段時間與徐壯壯關系的擱淺,亦是刺激着他内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徐壯壯。”
“嗯。”
“你還喜歡我嗎?”
徐壯壯燒得有些糊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一句:“什麼?”
“你還喜歡我嗎?”葉驕耐着性子重複一遍,“喜歡我嗎?”
這句話本應由徐壯壯來問,可葉驕并非傳統男子,他本就是直言不諱,若是今日他不問,那就不是他的性子。
徐壯壯瞪大了雙眼。
她打量着葉驕的臉,那張萦繞在夢裡揮之不去的容顔,如今正如她夢中那般,真真切切出現,眸中飽含柔情。
徐壯壯幹脆把這當作夢境,她擠出力氣,一氣呵成坐起,迅速在葉驕唇角啄了一口。
“喜歡。”徐壯壯喃喃道,額上的帕子掉在被子上,發出啪叽一聲。她見葉驕捂着嘴,耳根泛紅,不禁唇角勾笑。
“我心慕你。”徐壯壯不知暗中彩排過多少次,她此刻暈乎乎的,所有的話全是憑借本能講述,“我心慕你,葉驕。”
“我真的想娶你。”
-----
葉驕走了,葉歡為了做美甲,沒辦法去二樓和秦珏作畫,便跟秦珏商量讓他先回去晚些再來。
秦珏的思緒仍停留在秦幼帶着葉驕離去,他沒弄懂秦幼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葉驕又是做了何事才非要去有律司呢?
“秦珏。”
葉歡伸出藏在棉髦中的手,在秦珏眼前晃了晃,“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秦珏的确一個字沒聽見,但他絲毫不愧疚,理直氣壯反問道:“什麼?”
葉歡撇撇嘴,才道:“我哥不在,沒有人做美甲,我得負責看店。你要不晚些再來呢?”
鐵公雞不愧是鐵公雞,一天也不肯放過,簡直是肆無忌憚地壓榨員工。
秦珏家離美甲店真不算近,一來一去怎麼也要半個時辰。他淡淡地掃了葉歡一眼,道:“我在樓上等你吧。”
葉歡點頭,“也好。”
秦珏背着畫箱上了樓。
葉歡則坐在原位,邊給客人做美甲,邊等葉驕回來。
不知是何緣故,她始終無法專心。自從天冷之後,她時常會混沌不堪,夜裡經常會重複做一個夢,恍惚間有個人影,語氣戲谑,又會傳來極為真實的失重感。
她總覺得原主缺失了一部分記憶,因為這個夢真實得不像話,她甚至記得那人将她搭在肩膀上時,她摸索到了清晰的肌肉紋理。
“葉掌櫃。”
葉歡看了眼客人,客人指了指自己的指甲,道:“當是藍色,你拿錯顔色了。”
“不好意思。”葉歡集中注意力,将那個夢抛擲腦後。
待美甲結束,葉驕剛好回來了。
葉歡偏頭瞧了一眼,葉驕的眼尾盡是笑意,他藏不住事,葉歡明顯感覺到了葉驕的愉悅。
看樣子,她好像得給葉驕備一份嫁妝了。
“你回來得正好。”葉歡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棉髦,“我上樓了。”
樓上沒有火盆,葉歡每邁一層台階,寒意就多加一分,冷氣順着她的腳底往上鑽。
而她一上樓,入目的便是秦珏提筆作畫,腰背挺直,雙目炯炯有神,手腕勾回擡起,仿佛是畫中人在作畫。
葉歡放慢了腳步,生怕擾了秦珏。
她站在秦珏身後,見證了一幅水墨畫的誕生。直至秦珏在畫上印下了“雙玉”二字,她才開口:“畫完了吧?”
秦珏猛地回頭,許久肩膀才落下。
“好了。”秦珏秀眉一皺,瞥向坐在他身旁的葉歡。
是他太過認真了嗎?方才怎麼一直沒發現葉歡?
“那我們開始吧。”葉歡單手撐着下巴,笑眯眯道:“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