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言出必行,之後幾日,除了與葉歡必要的交流外,當真一言不發。
葉歡心覺古怪,她認為自己說的話沒錯,不結婚這事古人不理解她還不理解?何況,她又不是個大嘴巴的人,怎會将此事四處亂說。
兩人一直冷戰,如同這臘月的天氣一般冷。
臨近年終,大街上四處張燈結彩,今年有律司給挨家挨戶補給兩個燈籠,意思是紅紅火火沖沖晦氣。
葉歡收到燈籠後尋思直接挂在易顔門口,她踮起腳,卻還是差一點兒。幾次嘗試未果,葉歡歎出口氣,決定去屋裡拿個小闆凳時,有人奪過了她手上的燈籠,不偏不倚地挂在門框上。
葉歡順勢望去,是連續幾天對她冷臉的秦珏。
“長得高是好哈。”葉歡搓了搓泛紅的手,豈料秦珏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她,挂好另一個燈籠後徑直走進了易顔。
秦珏的反應在葉歡的意料之中,她郁郁寡歡,瞧了眼高挂的燈籠,便跟着秦珏進了店鋪。
兩人在二樓你一言我一語,沒展開除了美甲之外的話題。葉歡渾身不舒服,她還是喜歡平易近人的秦珏,起碼有點人氣,一點兒笑容沒有的時候簡直像個活閻王。
“妹,下樓!”
葉驕站在樓梯口叫喊,葉歡扭頭,問道:“什麼事?”
“管安來了!”葉驕答道,“她來向小霜提親了!”
“不是,她有病吧!提親跑店裡提幹嘛啊!”葉歡嘴裡嚷着,腳卻飛快地移動到樓梯口,剛要邁上台階,不忘回頭招呼秦珏,“下樓啊!小玉!”
秦珏總算和葉歡默契一把,當即放下筆,和葉歡一并下了樓。
易顔門口停了一輛馬車,管安正從那輛馬車上不斷往下搬東西,大到金銀财寶,小到紅布針線。她搬運時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差錯。
葉歡見到門口堆砌的物件頓時傻了眼,管安仍不辭辛苦地向下搬,葉歡撓了撓頭,道:“管安,你幹嘛呢?”
“下聘啊!”管安笑道,“這不是你之前說那些嗎,我還特地問了黃紅人,你快來數數,聘禮指定一樣不差!”
葉歡抹了把臉,對葉驕道:“把旁邊偷笑的那群人轟走。”
接着她對管安道:“别搬了,跟我進來!”
葉驕轟散人群,管安疑惑不解地跟葉歡進了易顔,随後她就看見自己未來的姐姐雙手叉腰,看樣子氣得不輕。
葉歡走到她面前,伸手指了指後“哎呀”一聲,幾番掙紮後,葉歡才聲情并茂道:“姐,我叫你姐,我真的服了你了。黃紅人沒有告訴你下聘要去家裡下聘嗎?你跑我店裡幹什麼呀!小霜都在家等好幾天了,你看你,幹的這叫什麼事啊!”
管安微怔,半晌才回道:“我哪知道啊!我是第一次提親,你要是不說,我都不知道要準備黑芝麻綠豆。你家在哪?我壓根不知道啊!”
葉歡氣血上湧,她覺得頭有些暈,險些沒站穩腳。
“笨死!”葉歡忿忿道。她回過身,招呼葉驕過來,葉驕湊上前,葉歡貼着葉驕的耳朵道:“把店關了,去品香樓定個包房,把唐似玉和秦珏帶上,順便把何容玥帶過去,我一會就和管安小霜過去。”
葉歡吩咐完,又看向管安,“跟我走!”
管安将好不容易搬下來的東西放回原位,葉歡毫不客氣地上了馬車,管安坐到另一側,聽葉歡道:“駕車,按我說的方向走!”
“駕!”管安拉住缰繩,瞥了葉歡一眼,“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對我吆五喝六的。”
“廢什麼話。”葉歡毫不客氣道,“你沒見過的事多了去了。”
管安撇撇嘴,選擇默默忍下這口惡氣。
兩人七拐八拐,半個時辰才到葉家門口。
“我娘叫季千,一會兒嘴甜點,得把我阿娘哄開心了,我才能讓小霜嫁給你。”葉歡幫着管安搬聘禮,“聽見沒有?”
“聽見了。”管安一個人抱着兩個大箱子,“我辦事你還不放心?交給我吧。”
葉歡躲在箱子後暗自翻了個白眼,這鬼話,她才不信。
小霜和季千聽到聲響,一同從大廳走出來。葉歡和管安來回搬了幾趟才将聘禮搬進院子,管安辦事是莽撞,但誠意絕對足,且不說葉歡要的東西一樣不差,光是白銀就搬了兩箱。
葉歡大緻權衡一下,好在她給小霜準備的嫁妝足,不至于寒酸。
“阿娘。”葉歡領着管安到季千身前,“這就是管安。”
管安見過千軍萬馬,見過橫屍遍野,見家長倒是頭一次。她手足無措,竟直接喊出一聲“阿娘”。
季千愣了片刻,随後咧開嘴大笑,“好孩子好孩子,快進屋。”
管安覺得過去的三十年算是白活了,一到人生大事,她和初生牛犢沒什麼區别。
小霜的臉紅撲撲的,他偷瞄管安,管安的臉也紅得異常,察覺到小霜的視線,管安便摸摸小霜的頭,輕聲道:“我來娶你了。”
葉歡看在眼裡,嘴角不自覺浮起笑意。
對小霜來說,這是一個好的歸宿。将小霜交給管安,葉歡不必再擔心小霜的安全,不用去擔心小霜下半輩子的生活。
季千隻是大緻詢問管安的家庭情況,這一問才清楚,管安和小霜家境相仿,沒爹沒娘,都是從小苦到大的孩子。隻是管安刻意隐瞞了玄機閣的過往和大将軍的身份,她與皇家密不可分,平民百姓還是少了解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