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比普洱好喝多了，苦味不重，也無澀感，入口清香。她咂咂嘴，道：“确實不錯。”

秦珏沒給自己倒茶，葉歡替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你也嘗嘗。”

“我喝什麼都一樣。”秦珏平靜道，“我現在，沒有味覺了。”

葉歡手一頓，以為秦珏是在說笑，但心裡其實有了不安的情緒。

“真能開玩笑。”

“我沒說笑。”秦珏拿起茶盞，一飲而盡，隻能感受到喉管間的灼熱。

“哎，燙！”

葉歡伸手去攔，秦珏表情未變，她的手懸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是因為蠱毒嗎？”葉歡垂下手，問道。

秦珏點頭，毫無隐瞞的意思，将關于蠱毒的事全盤托出：“我發現身體不對勁，是從我嘗不出味道開始。那時我與你陷入冷戰，管安姐調侃我是患了相思病，食不知味。可是那日在茶樓，我見到你甚是欣喜，進嘴裡的東西仍是沒有味道。直至我見到唐似玉，他坦白一切，我才知道自己中了蠱毒，不止是我，甯城上下絕大部分人身體裡都中了蠱。”

“葉歡，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舍不得身體裡的毒，但是你知道嗎？那是我從小到大保命用的東西，清了毒之後我怎麼辦，你想過嗎？有可能，我剛清完毒幾日便中毒丢了性命，與你徹底陰陽兩隔。我現在失去的是味覺，過段時間，也許會失了嗅覺，失了視覺，我不清楚你要用什麼法子救我，但是能再等等嗎？等一切結束，我什麼毒都不要。”

來之前，葉歡還對秦珏心存芥蒂，現在竟一點撒不出氣來。

人各有命，她命中注定要來這裡走一遭，命中注定要卷進這場糾紛。秦珏也有他的命，他的命亦是曲折，他要護着的是甯國，她萬般不願，皇家也不可能把人還她。

秦珏能撐到瀕臨凋零那日嗎？她可以不剝奪秦珏視若珍寶的毒，她也不可以任由秦珏丢了性命。

“我明白了。”

葉歡心一橫，捧住秦珏的臉親了上去，秦珏驚得做不出反應，嘴唇突然吃痛，雜着血的甜味。

“我不攔着你，你做什麼我也不過問，你撐不住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好嗎？”葉歡惡意咬破秦珏的嘴唇，以幼稚的行為發洩出心中的不快，此刻卻是暢快極了。她舔去秦珏唇上的血漬，秦珏提醒她：“吐出來，萬一又中蠱怎麼辦！”

“沒那麼容易。”

葉歡胸有成竹，以她對蠱毒微薄的了解，血液并不是傳播的途徑，蠱隻會吸食宿主的營養，宿主沒了營養，就開始吸食宿主的血液。葉歡見秦珏愈發消瘦的臉，道：“你多吃點，才能控制住體内的蠱。它以你為生，你也不能任由它擺布。”

蠱毒之術，玄機閣記載極少，葉歡似乎對蠱毒了解甚多，秦珏便道：“你好像很了解蠱毒。”

“一般一般。”葉歡得了便宜還賣乖，“聽說過而已。”

秦珏：“在哪聽說的？”

葉歡其實是從小說和電視劇裡知道的，感興趣了就去網上查點資料，雖說蠱毒有待考證，但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其間之玄妙令世人膽寒，又津津樂道。她怎會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碰上了，先前馮荷吐黑血的場面給她吓得夠嗆，冷靜下來，其實根本沒有避開黑血的必要，真那麼容易中蠱，唐似玉何必親自到場？直接站在城牆上，向下潑血多好。

“話本子裡。”葉歡搪塞道，“其實唐似玉才是最痛苦的，他養的蠱，要以他為食，若是真如你所言，他向甯城絕大部分人下了蠱，那他的身體虧空得厲害，能活到現在，算他命大。”

冷不丁提起唐似玉，再加上葉歡所言，秦珏猶疑片刻，問道：“若是他撐不住了怎麼辦？”

“死呗，還能怎麼辦。”葉歡說得雲淡風輕，她同唐似玉那點情誼，早在他不聲不響離開，算計她和秦珏的時候就沒了。她巴不得唐似玉早點喪命，把秦珏害這麼慘，又讓她無緣無故看了半個多月廣告，真該千刀萬剮。

秦珏眸光閃爍，唐似玉死了，不止他的蠱毒，全城中蠱的人極有可能解蠱。

養蠱的人，中蠱的人，竟然沒有一個過得安生，秦珏真想看看，他和唐似玉到底誰的命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