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鶴雲觀,你會沒命。”唐似玉猶記蓮玉真人的話,程之祿依附鶴雲觀存在,照程之祿的說法,她離開鶴雲觀有幾年了,這幾年,她是怎麼苟活下來的?唐似玉甚是好奇。
程之祿歪頭,全然不似當年因為一口大米飯感激涕零的小女孩。她的眼底充斥唐似玉看不透的情緒,或許有那麼一刻,程之祿的确是為了唐似玉而來,可再多的,唐似玉看不透,嚴格地說,是程之祿不想讓他看透。
“師兄,你别咒我,我現在活得好好的。”程之祿道,“你不是想赤平赢嗎?我可以助你,而且什麼報酬都不要。”
這話鬼都不信。
唐似玉不認為,憑當年的一頓飯,能讓程之祿與自己交好。程之祿連出門都要算一卦的人,會輕易出宮,隻為尋找失散多年的師兄?
“我今日來,隻是想問爆炸的事。”唐似玉忽視程之祿的讨好,自顧自道:“我們是敵人,下次再見面,我會要了你的命。”
“我隻是想報恩。”程之祿眼底終于渲染上一層淚光,“若是沒有師兄你,我怕是活不到現在。”
唐似玉的武功莫說在鶴雲觀,放眼整個甯國,能打赢他的也寥寥無幾。他幼時跟着一個老師傅習武,後來老師傅年邁,便将唐似玉送入鶴雲觀。他随遇而安,鶴雲觀給他栖息之地,他有一個房間足矣。
他從未在鶴雲觀露過武功,男子入觀,本就稀奇,他不想太招搖,給自己惹是生非。靜入那群人并非等閑,唐似玉本能覺得遠離為妙。
可這一切全被程之祿打破了。
從程之祿穿上道袍,跟在他身後出房間那一刻,他便是與靜入為敵,成功闖進靜入的視野。
靜入對外永遠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她終日一身白色道袍,遊走于鶴雲觀間,見到她的人皆是躬身,道一聲“師兄”。其間不乏懼意,靜入很受用,勾唇一笑便離去。
她瞧見唐似玉和程之祿同時出現,不免大吃一驚。
唐似玉膚若凝脂,明明不經常笑,舉手投足間卻充滿魅惑。靜入多次想與唐似玉搭話,卻始終沒有機會,如今唐似玉與一個弱雞湊到一起,那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師姐。”旁邊的師妹見靜入臉色不大好看,她知道些靜入的心思,忙道:“莫要放在心上,那就是個沒長眼睛的東西。”
對,唐似玉一定是沒長眼。
靜入如此勸慰自己,修士的崇高品德卻逐漸崩壞,隻餘一團妒火。她的腳不聽使喚,大步朝兩人走去,手捏成拳,衆目睽睽之下,拳頭馬上要落到程之祿臉上,一隻秀手突然出現,狠狠攔住她的拳頭。
“師姐,不要欺人太甚。”唐似玉平靜道,手腕微微用力,咔哒一聲,随之而來是靜入響徹雲霄的慘叫。
不止程之祿,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吓傻了。
唐似玉居然放倒了足足大他一圈的靜入!
靜入在地上疼得直打滾,慘叫聲引出了鶴雲觀的老道,此情此景,她們一對視便明白發生了何事。
唐似玉事後受罰,他毫無怨言,唯獨在禁閉之前懇請蓮玉真人徹查靜入,保程之祿安全。唐似玉當時看到蓮玉真人欲言又止,以為是蓮玉真人心軟,又是一番勸說。蓮玉真人心中有數,可規矩還是要守,唐似玉入閣樓抄經書,足足抄了三天三夜。
禁閉解除那日,唐似玉頂着黑眼圈,迎着日光,他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程之祿。
-----
“師妹又說笑了。”唐似玉眸子微眯,“靜入的死,與你脫不開關系吧?”
靜入身敗名裂,種種事迹堆疊,老道一怒之下奪了靜入身份,驅逐下山。不久,修士下山采買,于途中發現靜入屍身,修士稱靜入胸口豁開個大口,被人挖了心,雙腿彎折成詭異的弧度,兩個眼球就挨在屍體旁邊,似是在訴冤。
程之祿不答,唐似玉繼續道:“你入鶴雲觀之前就會武,對吧。”
靜入的死當時在鶴雲觀傳開,越傳越廣,甚至有修士說鶴雲觀附近鬧狐妖,靜入是被狐妖挖了心。唐似玉起初隻覺得靜入活該,從沒想過何人害死靜入。
原本唐似玉以為,程之祿隻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是個喜靜的孩子。直至他親眼看見程之祿掐死一隻兔子,眼底盡是狠戾,他才發現,自己完全是被程之祿騙了。
蓮玉真人也許知道内情,才在他替程之祿求情時,神色悲憫。
“對。”程之祿應道,“不過我們要說的事,與這些無關。”
程之祿湊近,道:“你想扳倒秦珏,我有辦法。”
唐似玉饒有趣味地看了一眼,程之祿抹了下脖子,露出詭笑。
“殺了葉歡。”
卷四·諜影迷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