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跑出來是為何?”陸釋疑問道。
梁頌睫毛輕顫,道:“與其說是逃跑,不如說是假死。直至今日,蕭玉真也以為我死了,不知道我藏在京都。我是護國将軍之女,察覺到蕭玉真的心思後,便和家人策劃了假死一事。燕月幾斤幾兩我太清楚了,蕭玉真一直等着甯國和赤平兩敗俱傷,她坐收漁翁之利,我就知道,甯國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說罷,他瞥向秦亭和陸釋疑。
葉歡挑眉,“她想統一天下?”
“哼。”梁頌撇過頭,“就她?就算真打下來,到時候也是拱手給楊天易讓位。”
“那她想幹嘛?”葉歡追問道。
“不清楚。”梁頌說的是實話,她和蕭玉真同床共枕,卻揣測不出蕭玉真的想法,“還有,鄙人成詩,不叫梁頌。”
成詩身為護國将軍之女,自幼便以國家為重。當初和蕭玉真的親事,也是因為國家成的。她倒是無所謂,她沒有中意的女子,蕭玉真又是燕月的大公主,這門親事成了無任何不妥。而且蕭玉真看起來挺上心的,他覺得蕭玉真對他好,他也應該對蕭玉真好。
兩人成婚不過兩年,起初,成詩和蕭玉真日子算是和睦。兩人相敬如賓,遇到朝政之事,蕭玉真也會同成詩講述一二,成詩也會給蕭玉真出主意。那時候成詩以為,他真的能和蕭玉真過一輩子。
他第一次發現燕月不對勁,是同蕭玉真前往甯國時。那是他初次踏出國門,所至之處除了錦川,其餘全都有禁軍巡街。他發現甯國的兵力很精悍,随便拎出個侍衛都有十年功底。可他從來沒在燕月見過禁軍,除了宮中屈指可數的侍衛外,宮中幾乎沒有兵力。
燕月國小,但沒有兵力着實荒唐。他娘手裡不過三萬人,整個燕月靠那三萬的懶散兵護住國土?太不現實了。
他偶然間像蕭玉真提過一嘴,稱甯國真不錯,兵力很強,國土很大。
蕭玉真含糊應下沒說什麼,連成詩也不知道,蕭玉真何時變了個人。她開始癡迷權力,用盡一切招兵買馬,等他回過神時,蕭玉真手上起碼已有十萬精兵。燕月統共也沒有十萬人,成詩不敢想蕭玉真究竟幹了多少下三濫的勾當。
“就這樣,我安排了一場假死,在我娘的安排下一路逃到京都,頂替了梁頌的身份。”成詩想到蕭玉真不免苦笑,“她為了權不顧一切,早晚會發現我在京都,到時我隻有死路一條。”
葉歡對成詩和蕭玉真的愛恨情仇毫無興趣,直截了當道:“所以你殺入城的人,不讓百姓深夜出行,就是為了防着蕭玉真?”
“我知道你記恨我殺了你的人,但是我沒辦法。”成詩閉上眼,又緩緩睜開,“我娘把京都托付給我,我必須保護京都百姓的安全,不能讓蕭玉真的人踏進京都半步,甯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如果不是你們身手了得,早就死了。”
好一個甯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
葉歡攥緊拳頭,唐钰唐曲成為燕月内鬥的犧牲品,她一肚子火卻發不出來,眼下不是和成詩計較的時候。
“相羸是怎麼回事?”
成詩尋思片刻,道:“你們說的紅衣鬼?小紅是我娘撿回來的,身手了得,我娘就讓她跟着我一起來到京都了。說來奇怪,她從來沒失手過,不知怎的讓你們活了下來。”
“相羸我們要帶走。”陸釋疑道,“她是我們的人,既然碰見了就必須帶回去。”
她們來的目的就是相羸,人帶不回去,這一趟就白來了。
成詩白了她們一眼,“走?你們想走去哪?以為進了京都那麼容易離開?京都現下隻進不出,就是一隻鳥想飛出去,百姓也要問過空山大師。你覺得我會放她們離開?”
成詩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三人旋即明白,空山大師就是個幌子,成詩就是想借此困住京都的百姓!
陸釋疑臉瞬間沉了下來,“那是燕月的事,我必須帶相羸回甯國,沒得商量。”
葉歡嗅到殺氣,她不用看,都知道陸釋疑現在表情駭人。
“我不把人給你,你也找不到。”成詩攤開手,“京都是我姐的封地,是燕月唯一沒有蕭玉真眼線的地方。放你走了,萬一你把人引過來,我又沒了小紅,你讓京都怎麼辦?”
“不回去,甯國怎麼辦?”陸釋疑冷聲道,“相羸我要帶走,秦亭會留在京都守城。”
秦亭難以置信地看向陸釋疑,似乎不相信自己轉頭就被賣了。不過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事關燕月甯國兩國紛争,相羸又必須帶回玄機閣确認身份,楊天易在甯國又不知有何動作,陸釋疑的安排的确是最優。
葉歡分析透徹,安撫秦亭道:“别急嘛,我也不走,我陪你一起待在京都。”
成詩猜測秦亭身手不凡,幾人又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隻需要一個守城的人,又不在乎守城的人是誰。
“行吧。”成詩應道,“我帶你們去見小紅。”
紅衣鬼被成詩藏匿于深山老林中,四人繞了好幾圈,才走到紅衣鬼藏身的洞穴。
洞穴内一片漆黑,陸釋疑最先發現紅衣鬼的位置。她拿出火折子走到紅衣鬼身前,卸下腰間的令牌在紅衣鬼面前晃了兩下。上一刻還在打坐的紅衣鬼忽然蟄伏叩首,念叨着:“見過閣主,見過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