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多夜的陰雨導緻道路泥濘,馬蹄不斷抛出泥點,秦亭的小腿上也沾了不少。
“照這個速度,我們還要多久能到洛甯?”簡銘目視前方,森林裡的巨木擋住視線,她對燕月不熟,更是不了解京都與洛甯之間的距離。
“不足半日。”秦亭道,“燕月統共就芝麻大點地方,不出三日就能把燕月走完一圈。”
“我又不知道。”簡銘撇撇嘴。
秦亭沒理會,又道:“閣主應當到達洛甯了,她告訴你去哪兒會合了嗎?”
“沒說。”簡銘答道,“等我們到了洛甯,會有人來找我們吧。”
玄機閣行事向來如此,不會事先約好在哪見面,而是由先到的一方去找人,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你猜,我們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秦亭語氣平淡,她一年内經曆過的生死離别,足以磨平她的棱角。程之祿點醒她後,她甚至生出退出玄機閣,帶着秦幼的骨灰隐居的想法,轉念一想,她除了殺人還能幹嘛呢?她受不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
既如此,她還不如帶着秦幼那份心思守護甯國。
簡銘不想去想生死之事,她餘光瞥向吳陸柒,吳陸柒臉色發白,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吓的。
“管他呢。”簡銘嗤笑一聲。
三人于夜間抵達洛甯,沒有路引,三人棄馬翻牆,落地時吳陸柒一不小心把腳崴了,簡銘便将人放到背上,一路背着走。
“先找個客棧住吧。”秦亭掃向四周,并未發現異樣。
洛甯的百姓像往日一樣,壓根看不出來燕月即将發生内亂。
秦亭靠窗看向窗外,這條街她走過數次,這家客棧的掌櫃也見她面熟,她眼皮耷拉下來,對于燕月她是有感情的,真讓她親手毀了燕月,她有點舍不得。
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秦亭打開門,陸釋疑出現在她的門前。
“你怎麼……”
話還沒說出來,陸釋疑便冷聲道:“收拾東西,跟我走。”
秦亭立刻拿起包袱,随即去敲簡銘和吳陸柒的房門。簡銘頭發散着,見到陸釋疑,也馬上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不多時,三人帶上行囊和陸釋疑離開客棧。
“燕月的客棧已經不能住了。”陸釋疑領三人走一條漆黑小路,逐漸遠離洛甯繁華的區域,“蕭玉真暗裡下令抓捕甯國人,你們住客棧,隻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明白。”秦亭道,“玄機閣這次來了多少人?”
其實秦亭心裡大概有了答案,可陸釋疑說出全部時,她依舊心驚。
異國他鄉,沒有外援,隻靠幾十個人怎可能阻擋。皇上的意思,就是讓她們與燕月皇室同歸于盡罷了。
“哈,操。”簡銘背着吳陸柒,激動得險些把吳陸柒丢下去,吳陸柒吓得趕緊摟住簡銘的脖子,“狗皇帝,真她爹的不幹人事。”
“簡銘。”陸釋疑回頭,“是我向皇上提的,不許說忤逆的話。”
簡銘撇過頭,不服氣地哼出一聲。
陸釋疑領三人到城郊的一個破廟,玄機閣人都擠在破廟裡。她們出任務不挑環境,卻也很久沒有這般寒酸。
剛進廟,秦亭就瞧見在打坐的程之祿。她很意外,程之祿先前被下了禁足令,陸釋疑将她帶出來是違抗聖旨。她看向陸釋疑,陸釋疑顯然知曉她的意思,道:“她自己要跟出來的,不過也是,她總不能孤零零地待在玄機閣吧,而且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想不通,她這個廢人能做何事。”簡銘蹲到程之祿面前,見程之祿依舊閉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最好祈禱自己算的準一點,不然老娘一定把你的手指頭都砍下來。”
程之祿緩緩張開眼,“張口閉口就是打打殺殺,簡銘,你還是那麼莽撞。若你想死,我倒是可以幫幫你。”
兩人劍拔弩張,養氣執事上官景上前,趕忙将簡銘拉開,而後回頭對程之祿道:“别跟她一般見識。”
簡銘難以置信,她和上官景是吃一鍋飯長大的,關系怎的也比和程之祿好,結果這厮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你向着她?”簡銘怒目圓睜道。
上官景向她打眼色,低聲道:“差不多得了,你欺負個殘疾幹嘛呀,走走走,帶我認識認識你帶來的那個小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