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許嘉清起了個早,穿戴整齊體面,許儒樹煲了湯,備了水果,今天要去醫院看清葉。
因為各項指标都很穩定,清葉已經轉入了普通病房,隻是依舊昏迷。
十一點半的樣子,兩人到了醫院,許儒樹找位置停車,許嘉清就先去了病房。
關惠林正在給清葉翻身,她一個瘦弱的女人憋紅着臉,咬着牙齒,雙臂用力擡起女兒半身,許嘉清連忙上前搭手,想不到人昏迷的時候身子居然有這麼沉。安置妥當後,兩人各喘了口粗氣。
“嘉清,你怎麼一個人來了?”關惠林趕忙捋了捋頭發,将一邊擴出的碎發卡到耳朵後頭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眼皮微腫,嘴角難掩疲态,将一旁椅子挪到許嘉清跟前,拉着他道:“來,你坐。”
“許儒......我爸在停車呢,一會就上來。”許嘉清朝後退了小步,說道:“阿姨還是你坐吧,你辛苦。”
“我要給清葉叩背待會還要幫她擦擦手,沒法坐,你坐吧。對了,你手好些了嗎?做作業不方便吧?”
“沒事,再過幾個禮拜就能拆石膏了。”
“千萬不能耽誤了你學習啊。都是清葉她不懂事,是阿姨對不起你......”關惠林說到此處聲有哽咽,眼圈見紅,為忍耐自己的情緒,咽了幾口唾沫。
“沒有沒有,你别這麼說。”許嘉清連連擺手,接着道:“要不,我幫清葉擦擦手吧?”
“不,不用......”關惠林連忙阻止,她本就虧欠許家父子,現在還怎麼好意思讓嘉清來幫忙,這件事情都是清葉,不,應該說都是自己的錯,她這個做媽的太不了解女兒心思......
“沒事,阿姨你說怎麼弄?”
關惠林雙眼發濕,半晌微笑道:“那你就拿這個盆和小毛巾去洗手間弄些涼水來,再和這個紅色熱水瓶裡混一起調調溫,給清葉擦擦手就好。”
“行。”
清葉住的病房配備一小小廁所間,沒有窗戶不透光也不通風,刺鼻的消毒水味掩蓋住屎尿屁味,聞起來讓人難受。
許嘉清開了燈,led燈泛藍昏暗,冷冰冰的,正對門面的是殘疾人專用馬桶,内壁和底部都粘着發黃惡心的尿漬。
牆壁上裝了兩道呈直角狀的鐵質扶手,左手邊是一間小型長方淋浴間,右側是石英石盥洗台面,上配一塊小小長方鏡子,鏡子底部爬滿點點水漬。
母親這幾周來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洗漱。
許嘉清将塑料盆放進洗手台盛水,整個冰冷的空間裡隻有水聲花花作響,許嘉清,應該說是清葉對着鏡子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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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葉記事起父母感情就不太好,吵架是家常便飯,偶爾也會有打架。
她剛念小學的時候,父親被公司拖欠了一年多的薪資,多番上訴無果,最終以公司破産,葛軍失業告終。
大概有一整年,原本坐辦公室的父親去了工地搬磚頭,掙個三五百的,全家主要就靠母親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