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前後兩扇大窗，從後窗一眼刮去，果然都是些班裡的老熟人，比如喬淇坐的第一列第六的座位，徐思揚就在他前頭兩位。

最後一列的倒數第二座空着，那是郝升的座位，他上次考得極好，破天荒第一次擠進了第一考場，想來上次在幽冥網吧沒白挨他老爹老媽的混合打。

有些人閉目養神，有些人随手擺弄桌子上的筆和橡皮，也有和周圍的同學随便閑聊的，偶爾有幾個女生還在慢慢地翻看筆記。

雖然每個人看起來好像都很淡定甚至無所謂，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像被框在這間教室裡，許嘉清從窗口走過都沒有一個人往外頭瞧一眼。

學霸們都有能得奧斯卡金像獎的演技，一個個面上風輕雲淡，心裡實際悄悄打鼓；一個個說“這次肯定考砸了！”，心裡想的實際是“壞事先說出口就不會成真了！”

再走幾步，越過中間的牆，從前窗窺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高鏡一，他永遠霸占着第一的位置，許嘉清放慢腳步眼神黏糊在他圓圓的後腦勺上，然後看到他白淨的臉頰，扇似的長睫毛，看到他左手托着腮幫子，出神地望着窗外。

當兩人四目相接，光重新落回了高鏡一的眸子裡，眉頭揚了揚，睫毛微微發顫，喉結好像也偷摸着蠕動了一下。

粘連了好幾秒，許嘉清才下意識地移開眼眸，低着頭勾着肩，三步并作兩步轉向了東側走廊。

“嘉清。”高鏡一不知什麼時候追了出來，在背後喊他。

許嘉清轉身道：“什麼事？”

高鏡一慢慢走到他跟前，眼含溫柔，說道：“好好考，别擔心，語文你沒有問題的。”

“那......”他擡起右手，又往回縮了縮，掙紮半秒後僵硬地拍了拍高鏡一的臂膀：“借我點考運吧。”

高鏡一看着他的眼睛，他躲閃眼神，帶着膽怯與羞澀，兩頰匿着粉，再看他的右手，一幅想觸碰又害怕的模樣，半懸在空中，隻有指尖微微沾到了袖子管，高鏡一覺得有些好笑。

他幹脆将指尖慢慢插入許嘉清右手指縫，死死扣住，眼見着許嘉清的眼睛越瞪越大，面色愈發見紅，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喉嚨間發出奇怪的氣泡音，擠出幾個字眼：“你，你......”

有一種不知名的酥癢感從掌心傳遞出來漫進了高鏡一砰砰跳動的心髒，奇妙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柔聲道：“好，都給你。”

許嘉清臉紅如柿，結巴道：“謝，謝謝......”

“卧槽，你倆幹啥呢？”上完廁所的郝升出來剛好看到這兩個大男人十指相扣的詭異光景。

許嘉清連忙抽了手，一瞬間，溫熱自每一道紋理縫隙消失，走廊裡的冷風刮過掌心，隻餘冰涼，感覺好像力量被抽走一樣，他看着許嘉清手舞足蹈解釋道：“沒幹啥呀，我隻是找到學神借點考運！”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眼或者哪個小動作觸了神經，剛剛還火燒似的心被潑了盆涼水，失落一點點蔓開。

郝升一聽，像是見了寶一般，跳到高鏡一面前攤開手道：“我也要！我也要！”

高鏡一眉頭微微一皺，恢複以往的撲克臉轉身輕飄出兩字：“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