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栎不依不饒:“他今年36歲,應該......和我長得挺像的吧。”
“應該?怎麼你沒見過你爸爸嗎?”保安打量他,輕哼一聲搖着頭嘀咕道:“也是。”
“叔叔,求求你讓我進去吧。”
“我們這兒沒有幾十也有十幾個劉兵吧,就算我讓他們在你面前一字排開,你都沒見過,怎麼認得出?”
“我......”羅栎被噎了回來,良久他才說道:“那他,總該認得出我吧。”
“小朋友,我們這兒是監獄,不是認親現場,要探監叫你媽媽帶你來。”保安對着他手一揚:“趕緊回家去。”
羅栎還是在監獄門口徘徊了會,像是在期待爸爸能從那裡走出來似的,真是可笑。
“後來我想了很久,其實那個保安說得對,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見到了又能怎麼樣,再說,就算他犯了什麼事,如果他要我和我媽,真的對我倆好過,我媽至于編那樣的謊言騙我嗎?”羅栎這樣說道。
那天回到桐古路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了,他懷着巨大的失望從公交站往家走,快到家的地方,忽然聽到了響亮的警笛聲,擡頭望去,紅藍的燈光在眼前交替忽閃,有兩輛警車就停在他們樓下,周圍圍了好些看戲的路人,不一會就走下來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
桐古路這地來警察雖說不上隔三差五但絕對不是稀罕事,就前段時間,羅栎還看到天歡門口還來了好幾輛警車,說是什麼“掃黃行動”,一堆男男女女全都雙手抱着脖頸對牆而蹲,有幾個他還認識,但郭偉東不在裡頭。
路過警車的時候他好奇地朝車窗裡看了一眼,因為車窗膜的覆蓋,隻隐約瞧見個男人的輪廓,肥頭大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羅栎頂讨厭這樣的人。
車窗裡的男人像是注意到了羅栎的視線忽然用手砸向玻璃,“嘭”得一聲吓了羅栎一大跳。
“還他媽鬧事,牢裡待慣了想回去是吧!”車裡的警察罵道。
“哎喲,警官,逗小孩玩也犯法啊?”羅栎想再往裡看一眼忽然被住在一樓的張奶奶叫住:“阿栎,你怎麼在這兒啊?你家出事啦!”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張奶奶拉着往樓裡走,走廊上樓梯上站滿了人,羅栎走過,他們就向他投來怪異的目光,嘴裡巴巴個不停,卻又怕被聽着似的壓低了聲音,淅瀝嗦啰的像是短風過耳。
張奶奶敲了敲門,輕聲道:“娟啊,阿栎回來了。”
半分鐘後門被打開,母親的模樣叫羅栎看呆了,她蓬頭垢面的,衣領口也被扯壞了,臉上身上都是淤青和傷口,眼睛紅紅的,像蒙了層灰似的毫無昔日的光彩。
“媽媽......”羅栎的聲音發着抖。
羅麗娟看到他的一瞬間眼裡才恢複神采,她摟住羅栎的脖子将他朝自己拉,羅栎看到母親的右手全是血,尤其是食指的指甲竟然整個剝落,現在已經凝成了血痂。
羅麗娟看向張奶奶,對着她點了點頭便鎖上了門。
屋子裡一片狼藉,櫃子裡的東西全部被翻了出來,母親将它們撿起來,拍拍灰随手堆放在了桌子,摔壞的東西則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米袋裡,乒乒乓乓的,驚得羅栎的心髒一顫一顫,母親沒說話,他也不敢問,隻是靜靜站着,偶爾搭把手母親又将他推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不在了,羅栎隻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作響,屋子裡的東西漸漸被歸置到了原位,隻是還有些淩亂,羅麗娟終于坐了下來将羅栎拉近自己,她嚴肅道:“阿栎,你記住,以後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無論外面怎麼敲門怎麼喊怎麼說你都不要開門,你直接打110,記住了嗎?”
“媽媽,出什麼事了?”
羅麗娟輕歎一聲,良久啟聲道:“郭偉東出事逃了,以後,再沒有人罩着我們娘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