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麼,我要問些有難度的。”許嘉清将卷子翻了一面問道:“欲買桂花同載酒,下一句是什麼?”
“終不似,少年遊。”
“如花美眷呢?”
“似水流年。”
“不錯麼,超綱的也背這麼順。”許嘉清道:“你也抽我些難的吧。”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下一句。”
“故園無此聲。納蘭性德的。”
“誰解其中味,上一句。”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許嘉清驕傲地看了高鏡一一眼。
“山有木兮......”高鏡一頓了一下。
“怎麼了?”許嘉清問他。
“沒什麼,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
許嘉清思索了一會:“這卷子上有這一句嗎?”
見高鏡一沒應答,他湊上去看了一眼,卷子上的文言文古詩都是老師電腦整理的,但這一句卻是手寫的。
高鏡一道:“之前老鄒課上額外分享過,我覺得好,便添上去了,你沒好好上課。”
“我......”許嘉清像是個被抓包了的小孩,愧疚道:“所以,下一句是什麼?”
“心悅君兮君不知。”高鏡一道。
許嘉清脫口而出:“啥意思?”
“你語文怎麼拿的第一?”
“這不是您沒考麼,我才白撿了個第一。”許嘉清奉承道。
“山上有樹啊樹有枝丫。”高鏡一歎了一聲繼續道:“我喜歡你啊,你卻不知道。”
“哦,原,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記住了。”許嘉清翻了下卷子:“背下一句,下一句你背。”
良久,見高鏡一不應答,他慌張道:“你快背啊。”
“背什麼?”
“下一句啊,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沒說上一句,我怎麼背下一句。”
“......”許嘉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紅了臉,他的眼睛快速在卷子上掃描,随便揀了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悲哉人道異,下一句。”
高鏡一沒有答,他也不敢催促,忽然他覺得耳邊癢癢,有人在撥弄自己頭發,他轉頭一看,正對上高鏡一湊過來的臉,高鏡一一手撩開他耳邊的頭發說道:“嘉清,你的頭發是不是有些長了?”
“好,好像是有些長了,一直沒管。”許嘉清撥弄着額前的碎發:“對了,小時候咱們是不是一直去同一家理發店,好像是在老南水公園那塊是吧?”
高鏡一點了點頭。
“我就跟你說吧,我的記憶力在恢複。看哪天巧了路過,我去那裡剪,說不定還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要不就明天吧。”高鏡一朝着他揚了揚吊着固定帶的右手道:“明天我去醫院做最後的複查,你陪我一道,好了我陪你去那家理發店。”
許嘉清想了想道:“行。”
-
約的是早上八點,許嘉清睜眼就已是八點零五,他打開手機一瞧,高鏡一打了他好幾個電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你先進去看,我馬上來!”許嘉清用肩膀夾着電話,雙手忙活着擠牙膏。
五分鐘後,他奪門而出,沖向巴士站,索性剛好有一輛車進站。
【你去食堂買個早飯吃吧,别上來了。】
許嘉清方才氣喘籲籲地趕到醫院門口就收到了高鏡一的短信。
【你吃了嗎?要我也給你帶個嗎?】許嘉清回複道。
【不用。】
他長籲一口氣朝着食堂走去。因為是周日隻有值班醫生在,整個醫院冷冷清清的,他買了兩個包子和兩包豆漿,閑着也是閑着,邊吃着邊在醫院裡逛了起來。
門診後頭接壤着住院處,到底是三級綜合性醫院,住院部居然這麼高,之前都沒注意過。他退後幾步,望向頂處,太陽從樓頂處冒了頭,今天是好天氣,許嘉清被刺得睜不開眼,他用手當着眼,從手縫間觀察。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樓頂上有個小小的黑影,像是個人影。
他揉了揉眼睛又後退幾步仔細瞧了瞧,真的是個人!應該還是個女人,穿着病号服,披散着頭發,在樓頂邊緣處走來走去,天台應該是不允許病人上去的才對,她要幹什麼?自殺嗎?
許嘉清朝着四周望了望,一個人也沒有,他又望向女人,女人已經站定了,伏下身子坐在了邊沿上。
這怎麼辦?得趕緊通知保安和醫生!
他仰頭盯着女人,像是隻要他看着就能把女人釘死在那兒似的,一邊後退,結果下一秒就撞進了一個人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