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高鏡一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床頭櫃上,将裡頭一個個圓溜溜的橙子放進一旁的果盆裡。這幾天,高鏡一幾乎每天都會來看自己,每次來又總會帶些他愛吃的,許嘉清想到小時候作為哥哥,一直是他在照顧鏡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反過來了。
“鏡一,今天高考出分了,你應該考得很不錯吧?”他岔開話題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沒查分嗎?”
“沒有。”
高鏡一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從小到大,鏡一最在乎的就是成績,怎麼到了最重要的一次考試,他反倒連分都不查呢?
“是因為保送了對吧?”許嘉清将頭埋得很低,試探地問着:“九月份,你就會去北京念書了吧……”
高鏡一沒有回答,反倒是坐到他眼前,将床上的手機塞進了口袋,:“沒收。”
“為什麼?”
“因為你肯定又會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然後開始自責這自責那的,對你的病情一點好處也沒有。”高鏡一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這個點你應該午睡一會。”
“我已經睡得夠久了……”正說着,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高鏡一掏出來一看是郝升打來的電話,他看向許嘉清。
“郝升說,他想來看看我。”許嘉清道。
“他怎麼知道你在這兒?”
“剛才……聊了兩句。”
“顧朝說你要靜養,這家夥太吵了。”高鏡一接起了電話:“喂,郝升,我是高鏡一,嘉清他已經休息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外頭走去,然後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又回來了。
“我和他說了,讓他過兩天再來看你。”
許嘉清點點頭,心裡也是松了口氣。
“好了,睡一會吧。”高鏡一道。
“可是我真的……”許嘉清還想反駁,高鏡一的雙手已經扶這他的肩膀,将他輕輕地往下按,哄孩子似地說道:“乖,聽話。”
他躺了下去,高鏡一又為他重新掖好被子,接着起身端起果盆說道:“我去幫你切幾個橙子,你醒了吃。”
高鏡一轉身欲走,許嘉清拉住了他的褲子說道:“鏡一,你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
高鏡一看着他,良久才問道:“什麼不一樣?”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有錢大少爺現在這麼會照顧人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呢。”許嘉清眼前一黑,高鏡一将手掌直接覆在了他的眼睛上:“趕緊睡覺。”
“好啦,知道了。”高鏡一這才松開手,繼而在他的腦袋上輕拍了兩下。
“鏡一。”許嘉清閉着眼道:“這大半年來,一定發生了很多事吧,什麼時候,你和我講講。”
高鏡一頓了頓道:“下次吧,你好好休息。”
耳畔傳來關門聲,病房裡徹底安靜下來,許嘉清睜開眼睛,目光在蒼白的天花闆上茫然地遊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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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的功夫,郝升就來了,手裡還像模像樣地提着些禮品,隻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是一個人來的,像郝升這種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性子,許嘉清還以為他會“拖家帶口”地來,像什麼龔傑啊,周韻儀啊……
郝升道:“害,我本來是這麼想的,可是高鏡一和我說,你要靜養,而且他還說這事不要聲張。你到底怎麼回事?高考前就三天兩頭地進醫務室,該不是徐思揚那事害你留下後遺症了吧。”
“徐思揚什麼事?”
“卧槽你……”郝升後仰了一下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許嘉清道:“嘉清,你到底生了什麼毛病,怪吓人的。”
“醫生說是,癔症。”許嘉清歎了一聲道:“從我出車禍到前幾天我暈倒那天的事情,我全部都不記得了。鏡一說得對,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癔症!”郝升的臉像是吃了一口苦瓜,擰巴得很,他嗯嗯呀呀了半天說道:“沒聽說過。那你成績突然飛流直下三千尺也和這毛病有關嗎?“
“應該有吧……”許嘉清并不打算把假想成清葉的事情和郝升說。
“操,我說呢,你怎麼突然變白癡了。對了,那高考分數你……查了嗎?”
許嘉清點點頭,覺得有些難堪。
“多少分?你告訴我,我絕對不跟别人說。”郝升将耳朵湊近許嘉清,許嘉清也朝他挨了挨,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分數。
“哦……”郝升托着下巴衣服苦思冥想的模樣:“這個分數……感覺一本還是能上的吧?”話音剛落,郝升就瞅見許嘉清一臉憂愁的模樣,他轉而道:“哎,沒事啦,大不了複讀麼!等你病好了,想考哪考哪,北京有我和周姐等着你,上海麼,阿傑,還有高鏡一都在,明年,我們罩你!”
“等一下,上海?你為什麼說鏡一在上海?他沒考好嗎?”許嘉清心裡一抖,難道鏡一是因為發揮失常才沒去查分的嗎?
“你還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他不是保送去了同濟麼,不過以他這個分數,真是暴斂天物。”
“為什麼?”
“這我哪知道。”郝升想了想又道:“也許……是因為他暗戀的人在上海?”
“啊?”許嘉清一愣,心念着:“鏡一,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大半年來,還真是錯過不少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