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鏡一說得沒錯,她是可憐母親的勳章,是她殘存的唯一的尊嚴。父親是不會後悔,不會回來的,她這個做女兒的,無論拿多少第一也拴不住父親不愛母親的心。
她歎了一聲,說道:“是啊,所以我沒有按照母親的意思選擇江蘇省内的大學,吵了好幾次,最終妥協讓我到了上海來。”
“以後呢?”高鏡一問。
“以後啊……努力念書,拿了全獎去讀個研,找份工作,然後……成為紮哈一樣的建築女魔頭?”高皓月開玩笑着,她轉向高鏡一:“那你呢?競一會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也許會和你一樣。”
月光撒在高皓月的臉上,曬紅了她的雙頰,她羞怯着垂下頭,說道:
“那太好了,咱們能做很久的朋友了。”
兩人在教學樓門口分别,高皓月說她今晚可能要在教學樓通宵趕工。
“大二的課程這麼緊張嗎?”高鏡一問道。
“也不是,接了點私活。謝謝你送我,再見。”
高鏡一也與她道别,回程的時候,他的手機滴滴響個不停,關哲給他發了好幾條訊息,問他在哪,在幹嘛,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高鏡一回複。
【你和皓月學姐啊!别說你沒瞧出來,她肯定喜歡你。】
【我不知道。】
【怎麼回事?原來像你這樣的大帥哥也會不自信啊……】關哲的信息後面跟着一個壞笑的表情包,接着他又發來:【不過也是,面對喜歡的人,多少是會自卑的。】
關哲的回複叫高鏡一大吃一驚:【我喜歡她?你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嗎?】
關哲的笃定讓高鏡一陷入了沉思,他長這麼大以來,唯一一個讓自己确認愛意的人是嘉清,盡管他不知道自己對待高皓月是怎樣一種感情,但他很确定,絕對和他對嘉清的感覺不一樣。
他問道:【什麼樣的感覺就可以算作喜歡呢?】
【天呐,年級常駐第一在感情方面居然像個嬰兒,你就沒有過喜歡的人嗎?】
【有,而我對高皓月似乎沒有産生那樣強烈的感情。】甚至高鏡一覺得,不隻是高皓月,他對待其他任何人都未曾産生過強烈的感情,除了對他父母,除了對羅栎純粹的厭惡,其他都一樣,或者說,就是沒有感情。
【我懂!是喜歡的程度不一樣,就像一開始我對班花是100分,但對我女朋友隻有80分,可是80分的喜歡也是喜歡,往後它就可能變成100分,甚至1000分。】
【這就是你說的适合嗎?】
【沒錯,你倆特适合,特般配!】
回到寝室後,他将今天拍的照片導出整理了一遍,他發現在他拍攝的照片裡頭,有一張居然有高皓月模糊的側影,仿佛那種在電影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注定的緣分一般。他對着這張照片持久地發呆,腦海中回響着關哲的話,他忽然想起了劉冬。
“你那同學絕不是什麼你的命中注定,往後你還會遇到很多心動的人,很多很多……”
盡管不願意承認,劉冬的愛情觀确實給他猶如白紙般的情感認知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此後無數個困惑的時刻像是鬼影一般閃現于腦海之中,一次次沖撞着他情感的象牙塔,直至分崩離析并再度重塑。
高鏡一将照片發給了高皓月,他坦誠地說道:【這張照片意外拍到了你。】
大約五分鐘後,高皓月回複道:【你拍得真好。】
【謝謝。】
【下周建築社有個模型展,不知道高大攝影師願意來幫忙拍個照嗎?】
高鏡一回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