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許嘉清問道。

“她沒有拿走那個禮物，我第二天放到她宿舍樓下了，給她發了條消息。後來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高鏡一轉頭看向許嘉清，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很糟糕？”

許嘉清瞥他一眼道：“是。”

高鏡一苦笑：“是啊，我太自以為是，強求自己，又傷害别人。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高鏡一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他再次抱歉道：“那天對不起，我不該在電話裡态度那麼差，其實我很擔心你，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都坐上車來找你了。可是聽說你是為了陪羅栎，我又覺得很嫉妒很難過，所以才沒控制好情緒。還有校慶那天，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好了，别說了。”

高鏡一湊近他，皺着眉頭一臉哀愁地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嘉清？對不起。”

“我才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許嘉清撇過頭去不看他。

高鏡一笑了，他問道：“你明天十點複診吧？”

“你怎麼知道的？”

“我問的顧朝，他還說，上次複診，你的病已經好轉很多了。你也不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許嘉清撇撇嘴：“誰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我怎麼會不想，你不告訴我，還得我每次去問他一遍。”

許嘉清沒說話，但心裡有一絲雀躍。

“明天我陪你去吧？”

“随便。”

“中午再一起吃個飯？”

“都行。”

“你帶上書包，下午我們約在圖書館，就像去年一樣好不好？晚上吃了飯我再送你回去。”

“高三的題目，你還會做嗎？”

“當然了。”

高鏡一笑了起來，他覺得心裡頭變得很輕松，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他徹底想明白了，自己再也受不了一點故意疏遠嘉清的擰巴感，就算嘉清不會接受自己，就算未來有一天嘉清會愛上别人、和别人在一起也沒關系，他現在隻想陪在嘉清身邊，就算不能是戀人，他也可以是嘉清永遠的好朋友……

就算嘉清不愛他又怎麼樣，他也可以繼續愛嘉清，不是嗎……

-

第二天一早，高鏡一十點的功夫就坐着他的專座等在了許嘉清樓底下，許嘉清下樓看見他已然放下窗戶正朝着自己揮手。張叔立馬下了車給他開門。

真像是電視劇裡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啊。哦不，不是像，他就是有錢的大少爺。想想上周大少爺還在他家樓下哭得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幼稚園小朋友，許嘉清“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笑什麼？”高鏡一問他。

“沒事，好久沒坐少爺的車了。”

這次的複診結果依舊很不錯，顧朝說等一模考完了以後，寒假期間，可以停藥一個月試試。許嘉清與高鏡一不禁相視一笑，這病總算是邁向了新的階段。

顧朝看看他倆，說道：“你倆也和好了？”

在醫院吃過中飯，他們搭了公交去圖書館，許嘉清問高鏡一怎麼把張叔給差走了？他說道：“你不是不喜歡嗎？”許嘉清想，對，他以前就不喜歡，但這不喜歡不是因為他自己坐着難受，是因為初中的時候他聽到别的同學在背後議論，于是他和高鏡一說，以後放學回家别坐車了。高鏡一問他為什麼。

他覺得說出真相不好，随口扯了個謊道：“你跟我一起走，這樣咱倆待的時間能多一些。”他記得當時鏡一瞪大着眸子看着他，半晌，紅着臉道：“好。”

這麼想來，難道鏡一他念初中的時候就情窦初開了？他本來就年齡比别人小，這感情也太早熟了吧！難不成腦子聰明的人，這方面也開竅得早？

“在想什麼？”高鏡一打斷了他的思緒。

“沒，沒什麼……”許嘉清尴尬地笑笑。

“那你先做起來，我去買兩杯飲料，你想喝什麼？”

“都行，你選吧。”

沒一會功夫，高鏡一就拿着兩杯飲料過來了。

“你的，烏龍奶茶。”他将藍色杯殼的一杯放在許嘉清跟前，另一杯紅色杯殼的朝着自己挪了挪，嘀咕了一聲：“這次可别拿錯了。”

許嘉清反應過來，去年自己不當心喝錯了他的杯子，不過當時他說的是“我不介意。”怎麼現在介意上了？不能問，這一問就好像自己上趕着想喝他那一杯，上趕着要和他……

原本他根本沒往這個方向想，這高鏡一……

他選擇悶聲不響低頭做題，高鏡一湊近了些，指着卷本道：“給我看看。”

“我還沒做幾題呢。”

“做了幾題？”

許嘉清看一眼卷子：“填空做了一半。”

高鏡一在手機上調了下時間說道：“剩下的給你兩個小時，做完我一起看。”

“兩個小時？這套卷子很難的！”

“那還不快做。”

高鏡一已經從背包裡拿出了筆記本電腦，一邊喝咖啡一邊劈劈啪啪地敲打起來了。

許嘉清趕緊撲進了試卷裡頭。要說李骁讓他做題雖然也會掐時間，但向來十分寬松，也鼓勵他多思考思考各種可能性，而高鏡一是個實打實的激進派，活脫脫的考試型戰鬥機，高分是他的任務，題，是他必須刷滿的KPI。

在他屢獲第一的首個年頭裡，某天回家路上，許嘉清握着虛空的話筒假模假樣采訪他，是不是現在很喜歡念書？有沒有很享受在考試中過關斬将的感覺？

高鏡一的答案是——厭惡至極。

他又問，那你喜歡什麼？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總有讓你感到開心，感到安心的事情吧？”

“那我喜歡現在。”高鏡一踩在薄薄的雪上，發出沙沙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