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未來的警校生發現了不對。現在可是盛夏,女生都穿上了裙子短褲,男的要不是打赤臂上街太不雅觀,連背心都不想穿的盛夏,這個小孩怎麼還穿着長袖長褲?
難道——
鏡子頭手急眼快的伸出手,卻聽不遠處傳來聲音,“住手!你們要對我弟弟做什麼!?”
鏡子頭下意識停住手,反應過來後将恩佐拽到自己和同伴背後,一直挂着的勾人的笑容也完全斂了下來,冷冷地看向那個小跑過來的金發的外國女人。
“這位女士。”
刻意被壓低的聲音帶了些沉重與警告。
“他真的是你的弟弟嗎?”
金發女人自然是貝爾摩德。她私底下出門自然不會用自己的臉,但易容之後的臉也能稱得上是一個美人,此時一雙好看的眼睛危險的眯一瞬,很快就染上了恐懼,“他當然是我的弟弟。你們是誰?為什麼抓着我的弟弟?”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很快周圍就圍了一圈人過來,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你說他是你弟弟?”
卷卷毛方才比鏡子頭慢了半拍,此時開始了反擊,“你知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生日是什麼時候,最愛吃什麼,最讨厭吃什麼,最喜歡的顔色是什麼嗎?”
貝爾摩德不愧是演技一流的女人,簡直是對答如流。
“我弟弟名叫布萊克,生日是四月二十日,最愛吃的東西是巧克力,最讨厭吃的是芹菜,最喜歡的顔色是黑色。”
鏡子頭和卷卷毛一起看向恩佐。
恩佐幾乎想鼓掌。恭喜!全錯了!
但是很可惜,他現在還接受着烏丸蓮耶的供奉,這大庭廣衆的,也不好讓他手下的得力幹将被抓去鐵窗淚。
算了,這次先放過貝爾摩德。
不過,她可不是他姐姐,天上掉下來的親戚可不能要。
恩佐沒有說對不對,隻是扯了扯鏡子頭的衣袖,“我認識她。”
鏡子頭愣了一下,很緊張的問,“你是不是被她拐賣的?”
卷卷毛也沉默的盯着他。
恩佐小小的腦袋上大大的疑惑。
“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鏡子頭蹲下來看着他,很認真的說,“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還穿着長袖長褲嗎?”
恩佐愣了一下,想起還在讀書時,聽說過的新聞,“你們以為,我是被虐待了?”
鏡子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恩佐說不清自己那時是什麼感覺,隻是每每回憶起,都覺得心尖酸澀,又好像帶了些甜,他像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将來之不易的善意深藏在心底。
“沒有哦。”
恩佐接着挽袖子的動作,低下了頭,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舉起了兩隻手臂,深深地看着兩個青年。
“我過得很好。”
雪莉老師,我真的過得很好,還有很多人在關心我,愛護我,您看到了嗎?
卷卷毛還是不理解,“那你為什麼穿的這麼厚?”
鏡子頭也在看他。
恩佐愣了一下,拽了拽兜帽,走向貝爾摩德。
“……”
我隻是,已經習慣了黑暗啊。
最後的最後,恩佐也沒有問他們的名字,也沒有給他們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和貝爾摩德坐在敞篷車裡,吹着陽光色的暖風。
誰也沒有說話。
貝爾摩德對于剛才那一幕,心裡是近乎不屑的态度。
就算威士忌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又如何?他們是黑夜裡的烏鴉,永遠不可能與光明共舞。
那種見到了陽光,又害怕被光明灼傷的目光,對于他們而言,是多麼可笑啊。
貝爾摩德沒有回頭看威士忌現在的樣子。
一定是那種感懷,懊惱,渴望的可悲模樣。
組織裡的人從來不會把後背交給别人,但是,現在還在公共路段行駛的貝爾摩德不得不讓未成年的威士忌坐在後排。
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原本坐在她身後的威士忌,不知何時失去了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