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參與其中。”林一言放下手繼續靠在窗前,窗紗被風輕拂起,時不時遮擋住兩人對上的視線。
徐秋洛再次笑出聲,“廢話。”
“如果你能猜中我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我就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怎麼樣?我相信你會感興趣的。”
短暫的沉默伴随莊園裡時不時出現若隐若現的莫名聲響,“布置屍體被發現的現場。”
“哈哈哈哈…那就算你猜對吧。”徐秋洛笑着,随即停頓又接着講,“執念、香、催眠、鈴铛,林少爺你不是都猜到的差不多了嗎?”
“一個主要負責尋找有需求的人,找到後告訴周峙,接下來由周峙給他們發去信件,表面上是心理治療,實則…是為了将他們拖入更深的偏執。”
“啊…是在解救他們,可不是害他們。”徐秋洛糾正道。
“這裡沒有屬于福利院孩子的鈴铛。”林一言目光掃了一圈最終回到徐秋洛的臉龐。
“有啊...他們不是和療養院的老人們一起下了地獄嗎?”可察的感受到徐秋洛深呼吸了口氣,靠在通黑的牆前,擡起了些頭,目光追随着不遠處枝桠上歇腳的鳥兒。
“1990年5月14日,療養院失火,林裴跳樓自殺,隔壁房間的老頭因心髒驟停也走了,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徐秋洛玩味的眼神描摹了圈林一言臉龐的輪廓。
林一言嘲諷嗤笑一下,“爺爺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催眠了,他還傻傻的以為自己精神不正常,到最後竟然被自己的兒子送進療養院治病。”’
“哈哈哈哈哈...”徐秋洛放肆的笑着,似是笑累了才停下,“是啊...他總是能模糊夢到福利院孩子在一夜之間全部死掉,他想改變啊,他想救我們,多好笑。”
“他們搬去城北後,日子也就那樣,運氣好被人領養,運氣差點,就一輩子待在那裡呗,他們還約定長大離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回來聚一聚,算下時間,也該聚聚了。”徐秋洛再次挪開視線,眼眶好似有些濕潤。
“我不是很明白徐秋洛,盡管藥物有香氣,有執念,可沒有催眠和鈴铛的情況...”
“林一言,你見過他,你還和他說過話,你怎麼忘了呢?”
“福利院的...保安?”林一言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即将呼之欲出。
“在療養院失火之前,療養院還沒有徹底失控,他們平時吃的藥其實都是從廢棄實驗室拿的,沒了就換一批藥接着吃,他們目的是錢,老人的死活沒人會管,就算沒有催眠,但是藥就有三分毒,更何況那裡的藥大部分都是失敗品,他們的神經也會遭到損壞。”徐秋洛冷漠的說着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失火那天死了很多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别裝傻。”
林一言聳了聳肩,眉毛單挑,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火災那天很混亂,事後療養院被徹底荒廢,四周更不用說,再加上福利院的傳聞,誰還敢來那塊區域,屍體也就能自然而然的...”
“是啊,那夜大部分孩子工作人員都死了,除了兩個人。”徐秋洛玩味的勾唇。
“所以爺爺是為了救他們...”
話又被打斷,“精神崩潰隻為解脫。”
“1999年6月11日,楊楷擋刀死亡,楊鉛不信,非得自言自語說什麼他還活着,這不瘋了?索性用他的幾年命将楊楷拖進虛幻,讓他有個念想,他隻是消失了,并不是死了。”
林一言捕捉到話中的字眼,“回到哪個時間點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不然?”徐秋洛看傻子一樣的看着林一言,“楊鉛真的執着,找了整整兩年,人瘋了,弟弟也沒找到,命還沒了,最後死在麥田裡,手裡緊攥着楊楷送的唯一項鍊。”
“他不是因為虛幻死的。”
“他的執念在當下,他要找的人在未來,并不需要回到過去,可惜,失誤了,在楊鉛死後的第三年,楊楷的屍體才被人發現,他應該多活幾年的,這場好戲原本也有他的。”
“2001年8月28日,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林一言側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有些寂寥。
“好蠢林一言,你好蠢。”徐秋洛莫名的來了句,卻又不多做解釋,“朱凝被殺,朱俞失控,你恰巧救得是朱凝助理易一,在你心裡他是好人?”
林一言思索片刻回應, “我無法下定論。”
“他見到朱凝被殺的那刻,在他獲救的那刻,他的腦海裡沒有想過救朱凝,當然這些都與我無關。”
“周峙心理操控朱俞,讓她殺人,而你負責善後,還有一個人從最開始就存在的人,去追了易一。”
徐秋洛眼角彎彎,不否認也不承認林一言的猜測是對是錯。
“朱俞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她需要治療,而我們是最好的心理治療師,幫助她解決根源,順帶的...哈哈哈哈她連自己都解決了,精神時而失常,結局就是在酒店自殺了。”
林一言挺直腰靠近垂挂在房間中央下方的鈴铛,手指碰了下,鈴铛應聲掉落。
“張虹查出病,可她想好活着的吧。”
徐秋洛無所謂的接着話, “是啊,那又怎樣,我見過她,很早很早之前就一面,她來給我們福利院送過冬的衣物。”
“可她還是沒能到場芙沫十八歲的成人禮。”
“她想活,想瘋了,可能怎麼辦?焦慮、不安、恐懼将她包圍,所以她選擇了一種...很笨拙的方法,祈求禱告。可惜,神不會聽到她的訴求,可我們能啊。在寺廟他盯上了張虹,一開始他隻是想對她進行催眠,可惜啊...她的反抗驚擾了周遭的鄰居,那就隻好...将她處理掉。” 徐秋洛嘴角挂着詭異的弧度,兩根手指劃過脖子,仿佛在告訴林一言這是件極其尋常的事情。
“他?周峙?亦或是那位掩藏極好的主控者?”林一言沒有任何退縮,坦坦蕩蕩的回視。
“不急,你都會知道的。”徐秋洛擡起些手,另隻手轉動手指上造型怪異的戒指,“他沒有殺過人,那是他第一次繼承了他,那種感覺很奇特,他想成為他,代替他,于是蟄伏将近一個月,他的目标更換了,2005年10月13日,他嘗試用虛幻殺人,宋亦,一個被同事騷擾被好朋友背叛的可憐蟲。”
林一言見徐秋洛又要開始賣關子,見縫插針的提出疑問,“朱凝不就是依靠虛幻解決掉的?”
“真蠢。通過催眠問出朱俞心中的執念,無限放大她心中的欲望,進入她的虛幻,獲取她的信任,還記得酒店嗎?他為了達成目的,還特地談了場心理讨論講座,可朱俞脫離了控制,刺殺朱凝後,一個人走回酒店,緊接着就上吊了,這講座自然也辦不成。”
“為什麼會選擇花作為印記?”
“這是個秘密,我不會告訴你。”徐秋洛意味深長的看眼林一言,繼續之前的話,“他通過心理治療知道了宋亦内心的絕望,可他并不知道該選擇怎樣的情境困住宋亦,太難了對于剛開始的他來說,于是他點燃了香薰,使人放松,又拿出鈴铛,為她制造場美夢,她沉溺在虛幻美好裡走不出來,時間一到,鈴铛響兩聲,她将走向死亡。”
“因為美好是用她的生命換的,呆的時間越久就越危險。”
“終于聰明了一回,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她選擇回去的時間竟然是童年時期,時間越久遠,消耗的代價自然越大。她回到了剛與筱筱認識的那天午後,她糾結要不要往事重演,可無論怎麼選擇都隻有一個結果。”
“死亡,虛幻是真的對不對?”
“她有五次重來選擇的機會,最後次選擇之後她會永遠留在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