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發生幾年前的變故……妹妹或許不會這麼早就結婚,他也不會就這麼錯過妹妹的婚禮。
他沒親眼去見證,卻也看了相關的報道,仔仔細細、翻過瞧過所有現場的照片,在看到一張抓拍的時候心髒猛疼。
那是一張本想拍攝放飛浪漫氣球的風景照,妹妹卻不小心入了鏡。
妹妹身着華麗的婚紗,然而眸光卻怔然慌亂,如同一隻誤闖入野外森林的小鹿,一個人迷茫無措地站在台上,舉目四望,台下卻隻有數不清的在看她笑話的虛僞賓客,沒有一個人是為了給她祝賀而來。
妹妹她一點也不開心。
她很怕。
夏才晏當時即使還在生氣,卻也湧出一股悔意。
不應該就這麼讓妹妹稀裡糊塗地決定人生大事的,哪怕嫁的人是他也認可的蔣微洲。
但無愛的婚姻,終究是折磨。
圈子裡因為消磨了愛意而變成怨偶的例子,還不多嗎?
更别論妹妹和微洲之間,可是半點沒有愛意啊……不然也不會在婚禮現場扇巴掌了。
“嗐,哥,我一生中又不一定隻有那一場婚禮,那婚禮我也不喜歡,不去也罷。”夏欣愉被大哥一句話帶回了那天的尴尬場面,翹翹的長睫微顫,顯然不想陷入那可怕的回憶。
“妹妹,你和哥說實話,你和微洲之間這事,是怎麼打算的?給哥交個底,以後哥幫你說服家裡的長輩。”夏才晏坐直了身體,語氣微沉。
“哎呀哥你這麼嚴肅幹嘛,還能咋地,過不下去就離呗。”夏欣愉閑不下來,兩隻爪子躍躍欲試,又想往果盤裡伸,打算這次給自己削個水果吃。
然後爪子就被輕拍了一下。
夏才晏将果盤裡的水果刀拿起,剛伸手往果盤裡探,夏欣愉伸出手指往某處指了指,努努嘴,“梨,哥,削個梨。”
“知道。”男人無奈地應了一聲,他本來就記得妹妹愛吃梨,然後不喜歡吃蘋果。
修長的手指很靈活地捏着削皮刀,很快就将整個梨的皮給削幹淨,再遞給女孩。
“謝謝哥哥,哥哥天下第一好!愛你喲~~”夏欣愉右手拇指和食指貼緊,比了個心,琉璃似的眼眸彎得像個胖胖的月牙兒,浸了蜜糖那種。
看着她咬了一口下去。
夏才晏又道:“吃了我削的梨,真話也必須說一句。”
夏欣愉吃梨的動作一頓,掀起眸子看病床上黑眸認真的人,知道插科打诨是混不過去了,她又咬了一口梨,汁水爆裂,她無辜地回答:“哥,真話就是,會離,但不是現在。”
她那幾個願望都沒來得及解決呢,至少要等兩人兩清之後才分開。
“為什麼?你也别怕影響到夏家,親人是給你做後盾的,不是當你的累贅的。”夏才晏追問,他擔心的是變得乖巧的妹妹因為對夏家心懷愧疚而忍着不離婚。
“不是這個,你還不了解我嘛,哥,我可是被你們精心培養長大的,有獨立的思想,才不會委屈自己。”
“所以是什麼原因,讓你甘願繼續成為你最讨厭的人的妻子,小愉,如果……受委屈了,一定要和哥哥們講,好嗎?”
夏才晏話音剛落,夏欣愉便猛然站了起來,她聲音微揚,“哥,我知道,這世界上誰能欺負我夏欣愉,好啦,今天說了這麼多話,你先歇息吧,我要回去睡美容覺啦!”
病房門被輕輕又快速地合上。
病床上的男人靜靜地注視着門口,良久,他歎了口氣,眸中是久久不曾消散的擔憂。
夏欣愉一路跑到了洗手間裡,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打在潑在臉上,很快,額角的發絲就被水打濕,揪成一絡一絡地黏在上面。
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水珠一滴一滴地沿着下颌落,水色的杏眸紅了眼角,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夏夏,你腫麼啦?是不是你哥罵你了,淘淘幫你揍他!”淘淘系統心靈感應,察覺到宿主情緒不對勁,立馬冒出來,看到這般場景,立即驚叫,驚訝又擔心。
“謝謝統統,我沒事。”夏欣愉笑了一下。
系統看到她的笑容,一顆貓心都快要碎成一百八十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