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話暗示的還不夠明确,那可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提點這個榆木腦袋了。
安曼揉着眼睛站起來,聽着屋檐滴水的聲響心裡一陣陣的發緊,滿屋漂浮的香灰更讓她想要哭泣,她沒有沈空尋想象中的愚笨,可也并沒有多聰明,那有限的機靈勁兒中隻讓她想到了趙馳留下的本子,從中她确實知曉了很多的秘密,就比如這仙女一般的美人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費霞~,這讓她又一次想到了那篇日記中模糊的内容,盡管自己并不能身臨其境的感受她的恐懼和無助,但能确定那是一場噩夢。
她揉揉鼻子看着沈空尋,那目光讓對方頓時産生了一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歡快錯覺~~~
小雨稀稀拉拉的從天而降,這遊戲中的潮濕又來了,隻是這一次不再是漫天的驚雷閃電,而是柔和了許多,這個午後的黃昏時刻,她和身邊同命相連之人一起聊了很多,彼此的心結一一被解開,就好像一場暢快淋漓的相互救贖,她才知道自己當初被選中進入遊戲并非偶然,用沈空尋隐晦的話語來說:既然全是偶然,那就沒有偶然。
安曼是在晚飯之後回的,那時候的小雨已經停了,曠地之上散發着泥土的清香有種真實的存在感,她不許人跟着,要自己聞着這香氣清清靜靜的走回去,随行而來的大米和妙妙她爹怎麼能由着她抽風而不管,可又不敢刺激着這位姑奶奶,隻好扭捏又小心的躲在後方,兜兜轉轉了不過幾下,結果就跟丢了......
雨夜的月亮通常是低垂的,仿佛天花闆上的吊燈懸在頭頂上隻有一拳之遙,不知不覺中走失了方向又轉到了紅泥庵附近的河岸邊,這裡埋葬過被虐殺而死的尚小貝還有曾托夢于她的小斜眼,雖已曆經了許久,可一閉眼,當初那被河水泡的發白腐爛的屍體依舊清晰的展現在腦中。
畫面的不适感讓她感到極為的緊張,身後似乎還有尾随的響動傳過來,黑夜将恐懼不斷放大,她不敢回頭确認是否遇到了壞人,又開始後悔自己裝個什麼勁兒的高嶺之花,怎麼閑得慌非要“一個人靜靜”?!
恰巧又有蝙蝠飛過頭頂,呼扇着一對翅膀口中發出刺耳又恐怖的聲響!她吓得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猛地擡眼,她看見了一個人形的黑影正朝着她一點點的靠近。
黑夜像一塊烏紗遮住了眼睛,可即便就是如此虛晃的狀态下,她依舊從來人的剪影中迅速做出了結論:并非熟人且來者不善~
那人口鼻中發出的哼笑聲響,輕浮的腳步直奔目标,這是一次用心的等待,如同守了一夜的獵人終于明确了目标。
整顆心都被揪到了嗓子眼,她隻有挪着屁股向後躲,卻正好靠在了一塊墓碑上。
那墓碑之上不知被誰放了樣東西,黑漆漆的看不清形狀,安曼慌亂中将它碰到了地上,叮叮咚咚的響起一串鈴聲......
久遠的記憶像是被開啟了一樣,銅鈴的聲響将她一下子拉入到了恐怖的場景之中,她猛的記起了喬雲行手腕上的裝飾物,還有被使了檀香刑的霍二,那支穿腸挖肚的木棍之上據說也挂了一串鈴铛。
黑影還再不斷地靠近,像是收魂而來的黑白無常,悄無聲息又陰森恐怖。
腿腳軟成了棉花,她再無辦法蜷縮成了一團,隻有嘴裡還不肯放棄地求救。
“誰來救救我啊~~”
暴雨忽至,呼嘯而來的狂風将雨水拍打在她的臉上,那叫喊出去的聲音被淹沒其中也變成了無望的煙灰,黑影朝着她伸出雙手,像是一把被打開的鉗子沖着她細細的脖子而去,她起初是不敢睜眼的,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危難來臨前的窒息恐懼,可真等那雙冰冷的手掐住她的下巴撕扯她的領口之時,卻又從體内爆發出來了出乎意料的求生欲望。
瘋狂的反擊不過是抓撓和踢踹對方,那人高高壯壯的足有兩米的個子,正面開闊的肩膀好比一張攤開了的折扇,安曼奮力揮舞的拳頭等同于打在了鋼闆上,不夠給他撓癢癢的......
“你放我這次,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黑暗外加上雨水将面前之人變得模糊,他并未松手,可指尖的力量卻似乎頓了一下,安曼的心被高高懸起,她看不清對方是何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眉眼,她并不确定是否還能說動他手下留情,畢竟上一次使用金錢誘惑法逃脫時也是費勁巴拉的。
那人沒有說話,更加粗暴的撕扯似乎已經做出了回答,他根本不信也不想再和她周旋下去......,天空忽的劃過一道閃電,安曼已經木掉的腦袋像是被刺激了一般,迅速浮出無數種無用的自救辦法卻唯獨沒有想到呼叫系統.......?
“那你就掐死我吧!”
就像是被驢踢了腦袋,她一時間變了個人似的笑了起來,笑聲帶着譏諷的意味讓對方下了狠手,那人似乎對折磨她很感興趣,雙手扼住她的喉嚨一點一點的使勁兒,等到她臉色憋的發紫,眼球向外崩出的時候又迅速松手,一次次将她送到瀕死的邊緣再給拉回來。
安曼斷斷續續的喘着氣,靈魂也在生死線上來回的蹦跳着,意識逐漸混沌,她驚奇的發現,人在臨死前的思緒并不是書上描述的那般如同過一遍人生的電影,而是隻能想到一件事情......
她咬着牙齒做最後的堅持,堅信自己絕不會這樣潦草的死去。
果不其然,等那人又一次加大了手掌的力氣之時,他放松了對周圍的警惕,先是一聲悶頓的嗚咽,就好像他提前預料到有不幸要發生一般,然後就真的來了......
從頭頂上方落下來的一塊巨石将他直接砸蒙了,他鯉魚打挺似的頓了片刻,然後松了手,晃悠着站直了身子,還未來得及扭頭搞清楚是誰在身後下了黑手,又是一記重棍敲在了頭上......
本以為這樣壯如牛的敵人不好對付,可不過兩下就将他制伏了,沒有預判中的激烈對抗與争鬥,如同危樓坍塌般的幹脆,他通的一下倒在安曼的腳下,向前伸出去的指尖還想要夠住什麼,顫抖了幾下也終于凝固住了。
暴雨在此刻消停了下來,烏雲散開後的月光照在那人的臉上,蒼白的面容,那雙眼睛鼓鼓囊囊的瞪着前方......
安曼看着救她于水火的救命恩人,也亦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下去......
“太險了!幸好還有我。”
那語氣虛弱不堪卻又好似夾雜了責備,安曼聽聞之後愣了一下便失聲痛哭起來,動靜大的不比月圓之夜狼人的嚎叫要遜色。
翠荷慘白的臉好像被鋪滿了痱子粉一般的誇張,指尖虛弱的抓不住任何物件,她是如何舉起的那根棍子敲下去的,想必是拼盡了全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