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上,無咎沒有說話,蘇無罔也沒有說話,他們兩個都在想,想着對方的事。無妄的行為實在是讓蘇無罔摸不着頭腦,他現在明白了自己的特殊性,對于無妄他們那個教派的東西具有很好的相性。可這意味着什麼?蘇無罔還是想不明白。
比蘇無罔更想不明白的是無咎,他不明白為什麼無妄冒着危險再次試圖帶走蘇無罔。而且他想帶走蘇無罔其實這次就已經可以帶走了,為什麼要和他說一些閑話,讓自己來打斷他呢?
兩人再也不能說出一句話來,都自顧自地沉默無語。
“師尊這是怎麼了?”
華靈韻先看到了無咎的樣子,覺得異常奇怪。往日裡無咎都是儀态大方,為人師表,一派名士風度。而今天和蘇無罔出去做一身衣服,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無咎的樣子變化過大,連對此并不敏感的心安也察覺到了異樣。平日裡的無咎矯情鎮物,不露聲色,面色冷厲。而今天的無咎卻明顯面帶憂郁,似乎有話想說,但看表情就知道一定還沒說出來。
心安同時也察覺到了蘇無罔的異狀,他似乎對拿着的這件衣服似乎有些過于在意了。他難道真的很讨厭這件衣服嗎?
看到心安在看自己,蘇無罔現在也隻能回以一笑。他現在心亂如麻,他似乎逐漸想明白了什麼,但那不是什麼好事,他甯願事情不是想他想的那樣。
蘇無罔沒有說什麼,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們一來一回過于迅速,以至于現在距離午飯還有好些時間。無咎自然也沒有理由攔他,無咎也不想攔他。無咎現在和蘇無罔一樣,需要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到底要怎麼辦。
無咎也像蘇無罔一樣,一言也不發,回自己的屋子去了。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華靈韻慢慢湊近了心安,輕聲問道:“心安,你覺得這是怎麼了?”
心安本來正在思考着,被這一句話吓了一激靈,帶着些許顫音反問華靈韻:“師姐說什麼?”
“我是說,師父和蘇無罔這是怎麼了,怎麼出去做了身衣服,回來就這樣了?”
“啊?我不知道呀?”
“知道你不知道,讓你猜猜。來,猜猜嘛。”
拗不過華靈韻,心安雖然覺得在背後裡議論師父私事不太好,但還是說出來了。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不過确實有幾個疑點。”
“啊,來說說,什麼疑點?”
心安雖然平時木讷寡言,但其實是一個藏秀于内、冰雪聰明的女孩,在剛才的那一段時間裡,心安已經發現了許多異常。
“首先,那件衣服做工精細,沒有一周估計是不可能裁剪完成的。而師父和蘇先生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可能有時間裁剪衣服呢?”
“哦哦。”
聽了心安這麼一講,華靈韻發現的确有問題,還沒等說出話來,心安又繼續說了。
“師父平時喜歡素色衣服,蘇先生體貼入微,善解人意,怎麼會不注意到這一點?就算是蘇先生喜歡豔色,那大概也隻會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穿一穿。今天隻拿回來這一件衣服,那說明師父隻能拿回一件衣服,那必是裁縫鋪出了問題。”
“是呢……”
“裁縫鋪出了問題,師父卻還能拿回來一件衣服,那估計是有人事先準備好的。同時這個人還會讓師父很不舒服,所以師父和蘇先生表情才會這麼詭異。”
經過了心安的一通推理,華靈韻也漸漸想明白了整個事件。同時她還知道一些心安所不知道的事,所以她現在已經意識到了把衣服送給無咎的人正是無咎的師兄,那個讓無咎日思夜想的無妄。
明白了這一切後,華靈韻又陷入了思考之中,這件事還是無比蹊跷。其中最大的疑點就是無妄為什麼要送給蘇無罔衣服呢?無妄若是想惡心或是讨好無咎,都應該把衣服送給無咎才是。
心安見華靈韻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便不再打擾她,轉身去一旁看書去了。華靈韻想的入神,都沒能察覺到心安的離開。
不僅華靈韻想不明白,各自回房的無咎、蘇無罔兩人也不明白。無咎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無妄會深深地迷戀上蘇無罔,以至于這麼快就又一次設局想帶走他。蘇無罔也不明白無妄為什麼這麼喜歡自己,還把這麼一件貴重的衣服送給了自己。
這件衣服正如心安第一眼看到的那樣,做工十分精細,蘇無罔仔細檢查過後才發現這件衣服的做工可不隻是精細那麼簡單。這件衣服不像是用棉麻絲制成的,反而像是血肉一般,似乎是有生命一樣,在呼吸着,跳動着一般。
細細摩挲着衣服的面料,輕柔無比。指甲劃過,留下細細的劃痕,不久便消失不見了。這衣服的顔色略微有些褪去了,不似先前在裁縫鋪裡那般紅了,不過還是紅的紮眼,第一眼讓人試圖避開,看多了又會陷入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