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這件衣服好看，一定費了不少心吧。”

“不費什麼力氣，你要是喜歡我下次來再給你捎幾件。”

“活織錦，怎麼會不費力氣呢？溶血氣而不可沾染半點死氣，上面這些隐約的繡花，非取不怨之人的心血不可，若織此衣，必然要經曆難以想象的痛苦。”

“你喜歡，一切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有一點，蘇無罔并沒有點出來，那就是這件衣服是不可能在幾天之内織就的，也就是說，這件衣服肯定不是無妄給自己準備的。不過這個世界本來就不需要把所有事情全部點破，更何況蘇無罔本來就是一個知道适時閉嘴的人。

“走了，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無妄向後退了一步，化作一道火焰，消散在了空中。這時屋門被打開，真正的無咎走了進來，看着蘇無罔，蘇無罔也看看他。

“無妄來過了？”

蘇無罔看着無咎，突然發現自己讓無妄就這麼離開是一個錯誤，無咎現在裝傻，一定是有什麼大事要說。那麼現在到底要不要把話挑明呢？蘇無罔忽然有些遲疑了。

“他剛走。”

最終蘇無罔還是覺得先順着無咎的話繼續說，起碼要先讀懂問題才能開始寫答案。

“他在這裡待了很久嗎？”

蘇無罔看着無咎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好像明白了一些。

“沒有很久，他就是過來說想讓我把衣服穿上給他看看，這才剛剛穿完，你就過來了，他就走了。”

“是這樣嗎？”

無咎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這讓蘇無罔有些摸不到頭腦。事出無常必有妖，無咎到現在還是不肯說到底有什麼事，反而是一直在追問無妄的事，也就是說這件事應該是和他們三個人都有關系，最起碼是在無咎的心中，這件事和三個人都有關系。

“就是這樣。無妄說客人已經離開了，是嗎？”

“是。”

無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蘇無罔此刻隻能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他現在實在是猜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就好……”

“他們要介紹我去月華谷做客卿。”

無咎的語氣很奇怪，而且說這話的場合也不太對，這種事不是隻要讓大家聚一下，然後宣布一下就能結束了嗎？為什麼要單獨和自己說一次？蘇無罔覺得可能不隻是因為自己起晚了。

“月華谷是什麼地方？”

“一個好地方，富庶強大，聲名遠揚，正常情況下以我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入他們的法眼的。”

經過無咎的解釋，蘇無罔就更糊塗了，按理說這是一件十足的好事才對，那為什麼無咎要用這樣一個有所顧慮甚至有些不情願的态度呢？

“他們的推薦能讓你成功獲得那個席位？”

“那兩個人對我說他們是四聖靈之二，流光和禦臨。四聖靈是天下有名的強者，傳說他們四人合力，可以戰勝神明。”

這句話要是放在之前，蘇無罔還沒什麼概念，自從夢見了欲神弑殺知神之後，蘇無罔開始對神明的偉力有了一些了解。哪怕是曾經有着近百萬人口的雲州城對于被殺的知神來說，也就是一刀即可粉碎的程度，更别說欲神那詭異至極的權能，可能瞬間讓一個國家完全崩潰也不在話下。

“他們是真的嗎？”

看着眼前有些微微顫抖的蘇無罔，無咎突然有些釋然。原來蘇無罔也會害怕，原來他隻是一個初學者，原來他不久前就是一個凡人。

微微釋然的無咎，此時又重新注意到了蘇無罔身上的衣服。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很适合蘇無罔。不同于無妄身上那種侵略至極的如同火焰的氣質，紅衣穿在蘇無罔的身上莫名的有種可憐感，仿佛一個孱弱的瘦馬被套上過重的車輿，讓人有種想把他身上的紅衣脫下來，幫他解放這一切的沖動。

“應該不會有人敢冒充他們，更何況他們騙我也得不到什麼收益。何至于冒着這樣的風險來消遣我這樣一個不知名的人呢？”

無咎想按下心中詭異的念頭，可是這個念頭卻越發酵越強。他不由得又回憶起了那荒唐的一次，現在感覺自己可能當時可能就發現自己身下的人不是無妄，而是蘇無罔，可是自己還是選擇了繼續享受。

“那咱們什麼時候去那裡？”

蘇無罔覺得無咎越來越奇怪了，他還是不明白無咎到底有什麼非要維持着這麼詭異的氣氛的理由。況且蘇無罔終于發現了自己一直覺得不對勁的理由，無咎居然沒有繼續追問關于無妄的事，而是順着自己說起了客人介紹他去月華谷的事，這可太不符合無咎的性格了。

“一個月之後咱們啟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約一年的時間咱們就能到了。”

一年！這個時間有些驚到蘇無罔了，怎麼會需要這麼久？按照蘇無罔的設想，不是禦劍飛行很快就能過去嗎？

“月華谷距此數萬裡之遙。加上我并不經常出門，路上的事多有不了解，需要小心謹慎，估計可能要一年才能到，不過可能運氣好半年就能到。”

經過了無咎的提醒，蘇無罔才想起來這個世界其實一直不是很太平，路上是很危險的，需要小心謹慎。不過蘇無罔倒是不擔心，原作裡季日升十幾歲的時候就出去闖蕩四方，專挑危險地方跑了。無咎現在的實力總是要比十幾歲的季日升要強很多的，就算沒有主角光環在腦袋上也不是什麼問題。

關于月華谷，蘇無罔也想起了一些東西。原作裡對它也有過一次着重描寫，關鍵點在于它距離夜神居住的常夜國很近，得到過不少夜神的恩賜，使得它得以成為天下聞名的宗派。哪怕在季日升最終君臨一國，成為一方霸主之後，月華谷還是能不卑不亢，其實力可見一斑。

就在蘇無罔努力回憶書中内容的時候，無咎突然貼了上來，蘇無罔就勢又被推倒在了床上。

“為什麼你願意配合無妄，卻對我這般厭惡？”

他果然在外面看了很久。

蘇無罔一下子腦子裡閃過的竟是這樣一個念頭。在經過思考後發現這句話很奇怪：為什麼無咎在意的是自己對于無妄和無咎的态度差異，而不是無妄對于自己和無咎的态度差異？

這隻能得出一個結論，無咎在吃無妄的醋，他喜歡自己。

被無咎以這種形式表白是一種很詭異的經曆。雖然兩人已經上過床了，但是對于對方的了解程度也就僅僅隻有大約一周的量。蘇無罔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無咎的想法，可這不代表他真的了解無咎，也不代表他喜歡無咎或者會喜歡無咎。

無咎以為蘇無罔更喜歡無妄，可事實是蘇無罔其實對兩人的感情都差不多，都在一個流于外表的欣賞愛慕，畢竟美人大家都愛看。願意配合一下無妄也隻是因為和無妄不會産生過多糾葛，無妄是一個懂得放棄和離開的人，蘇無罔對這點看的很準。

“我從未厭惡過你。隻是，咱們倆個不合适而已，我以為你一直都隻喜歡無妄的。”

一聲清脆的破碎聲音響起，蘇無罔突然覺得如釋重負，他能感覺到左肩一下子輕松了許多。蘇無罔不知道為什麼無咎要在這時候破壞欲神印記，是為了表示他之後不會再和無妄有來往了？

如果要隻是這樣的話就是打算把蘇無罔當傻子了。無咎當初能找到無妄和自己，就代表着無咎一定有可以找到無妄的方法，蘇無罔怎麼可能相信這麼簡單的方法就能讓他們兩人不再聯系。

“現在他再也找不到你了，你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