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塵隻吐出來這幾個字。他現在反而覺得很舒服，因為蘇無罔是一個比他更有觀察力，更具判斷力的人，他能做出判斷，這樣他就什麼也不需要做了。林忘塵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家族之中，可是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蘇無罔不是那個人，那個籠罩着林忘塵的人。

林忘塵還有很多秘密，蘇無罔倒也不急着解開這一切，畢竟他們倆也沒到可以無話不說的關系。隻要他現在可以安安穩穩地待在這裡，這就已經是一份成功了。

“那好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個小隊了，灰栎隊長。再正式介紹一下，我叫蘇無罔，他叫林忘塵。”

這時候，少年來着一個少女也回來了。少女容貌姣好，身形勻稱，臉上帶着羞紅，能看出來不喜歡出現在衆人面前，不過既然已經被帶出來了，也就沒有辦法，隻好放棄抵抗，卻也不說話，隻是立在一旁，讓少年一個人介紹。

“我剛才都聽到了。既然你們都介紹完了，那該我介紹了，我叫楚瑾瑜，這是我妹妹，楚瑗。”

灰栎聽了他們兩個的介紹，微微點頭。

“好，先走吧，别在大街上談事情。回大廳那裡吧，到那裡再談，而且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要做。”

“好。”

楚瑾瑜立刻應是，蘇無罔也點頭示意。

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大廳，灰栎和一旁的侍者說了些什麼，侍者就把他們引到了一個屋子裡，五個人終于可以坐下商議以後的事了。

“你是雇主，我要先聽聽你的要求，還有你的報酬。”

灰栎面向楚瑾瑜，既然是被雇傭，那一切還是要以雇主的要求為第一準則，一切還是要先說清楚了，不能把之前說的話完全當真。

“我說過了，隻要你帶着我旅行就行了，目的地咱們大家可以商量着來，不用完全聽我的。至于報酬，現在沒有，但是你現在可以提出來，旅行結束之後我一定會給你的。”

沒有目的，沒有計劃，沒有報酬，隻有少年腦子裡的奇思妙想。這樣的任務，傭兵是完全不會接的。可是楚瑾瑜的運氣很好，他遇上了灰栎，蘇無罔是這樣想的。灰栎自灰海而來，所謂的錢财不過身外之物，他現在追求的目的無非就是三樣，更強的力量，更有趣的生活，以及支撐他離開灰海的執念。而他現在還在做傭兵，說明他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和三，那麼有趣的楚瑾瑜自然會得到灰栎的青睐。

蘇無罔的猜測再次得到了證實，灰栎看着楚瑾瑜，随後笑了出來。

看着一臉茫然的楚瑾瑜，灰栎仿佛看見了新物種，那是一種在灰海永遠也看不到的東西。

“我接下了，不過至于報酬，可以等到你不想繼續的時候再給我，我并不急着要。你們兩位呢？”

灰栎忽然轉向蘇無罔和林忘塵，似乎在等待他們兩人的意見。

蘇無罔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

“什麼？報酬還有我們的份嗎？”

“那是自然，把你們牽扯進來已經是很對不起了，我會從我的報酬裡拿一部分出來給二位做謝禮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灰栎不再說話，屋内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在看着他。經過了短暫的思考之後，灰栎理清了思緒，開始一一陳列他們現在面對的問題。

“咱們現在隻是剛剛認識，隊伍剛剛組建，還有許多問題。而這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目标，咱們缺少一個明确的目标，起碼缺少第一個目标。”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決定現在要去哪裡？問到這個問題，楚瑾瑜低下了頭，像是在用力思考。蘇無罔對這個問題倒是不甚在意，因為這不是質問他的問題，而他們的目的是離開這裡，去哪倒是無所謂。

見大家都不出聲，灰栎說出了他的想法：“既然沒有目标的話，我覺得，眼下就有一個适合咱們去的地方。”

林忘塵看向蘇無罔，蘇無罔倒是沒想什麼，他敢肯定無咎一定不會去那裡。

“哪裡？”

楚瑾瑜不解，詢問灰栎話中所指的地方。

“我是說最近這附近最為知名的地方，眼下大家都趨之若鹜的地方，祈影獵神的戰場。”

要說現在一下子想到的地方絕對是這裡，畢竟滿大街都是關于它的消息，真消息假消息層出不窮，不親眼看看實在是不能判斷。

楚瑾瑜表示贊同，他的确很想去看看，畢竟是神留下來的戰場，就算不為了尋寶，也要去見識一番。

蘇無罔沒表示反對，見蘇無罔沒有什麼态度，林忘塵也沒有表示什麼。

就這樣，隊伍的第一個目的地就這樣決定下來了。

楚瑾瑜提出要回去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灰栎也有些事情要處理，蘇無罔和林忘塵沒有什麼要做的，灰栎就讓他們留在屋裡，稍作休息，他們當天下午就要啟程了。

待到所有人走後，蘇無罔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整頓思緒。林忘塵走了過來，他可以接受蘇無罔的決定，但是他需要一個解釋，來判斷他是否以後也要相信蘇無罔。

“為什麼你要答應那個邀請？”

“灰海之子的邀請，為什麼不答應？”

“你和他之前認識？”

“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灰海之子？他怎麼知道你是噬心蟲？”

“他又沒有掩飾身上那股灰味，看出來也不是很難。至于他是怎麼看出來我的，我也沒有隐藏，以他的實力與見識，能看出來不奇怪。”

與其說是沒有隐藏，倒不如說是不會隐藏，無咎的藏書裡很少涉及“蛻變”的内容，事情發生的也太緊湊了，他一直沒有機會去問斟酒師或者林忘塵隐藏“噬心蟲”身份的方法。

“為什麼要去祈影獵神戰場？咱們去那裡很容易被抓到。”

“不會的，你那邊我不清楚，反正無咎是不會去的。”

“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

“了解吧，無咎是一個很容易猜透的人。”

林忘塵看着淡然的蘇無罔，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最終他放棄了抵抗，看着蘇無罔，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這樣自信？難道命運是為你流動的嗎？”

聽了這句話，蘇無罔再次想起了那個夢裡，欲望之神說的，關于玩弄命運的命運之獸，那個名叫宿的獸的事。

“落入流水中的樹葉，按照水流的方向，慢慢前行着。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