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君主熱衷于模仿天上的君主,池羽城的建造方式也是模仿了神廷的天京,從城的正面到皇城的正門之間是一條又寬又長的大街,兩邊坊與市依次對稱排開。也如同紅月境裡的宴席,長長的桌子擺在中央,兩邊的食客依次對稱排開。
既然是一一對應的關系,那麼在一個關鍵的位置上必然會有象征着宴席關鍵的那個人。
就在靠近皇城的地方,蘇無罔終于看到了這次宴會的關鍵,一個女人跪坐在地上,攪動着眼前的缸,周圍這則是一群的護衛。
“宴席的另一個關鍵,就在這裡了,斟酒師。”
“完全正确。”
憐音覺得蘇無罔真是可憐,一個有着這樣才智的靈魂卻被困在了這樣羸弱的身軀裡,所能做成的事也就僅僅隻是如此了。
“小心。”
一個護衛發現了林忘塵,可惜毫無意義,僅僅在一聲“小心”之後,咽喉連帶着頸動脈就已經被長劍貫穿。趁着其餘人還沒能反應過來情況,蘇無罔用術法編織的箭矢立刻鑽進了另一個人的眼睛裡,楚瑗也調配出了令人喪失意識的迷藥,可惜效果不是很好,隻是讓士兵短暫地迷糊了一下,不過這點時間也足夠林忘塵把剩下的人一一清理了。
“結束了?比我想象中要簡單,沒想到他們就派了這麼幾個人來保護她。”
楚瑗随手指了指地上的女人,此時她已經被捆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隻能怒視站着的三人肆意地談論她。
“并沒有,還早着呢。她不過是用來接受斟酒師在這個儀式裡的投影罷了,殺了她沒有任何意義,血月教會随時可以派新的人來代替她。所以才要做好準備,盡量的将時間壓縮。”
“那為什麼不趕着儀式要開始的時候來?”
“那個時候血月教會就能騰出手了,到時候兵力太多,咱們是拿不下來這個地方的。”
“可恥的叛徒!居然出賣教會的秘密,欲神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蘇無罔攪動着缸裡的液體,也不看那個女人,對女人的話自然也是毫不放在心上。
“那咱們現在要幹什麼?”
“等。會有人來幫咱們的,等灰栎完成了他那邊的事,也會趕過來。”
說話間,蘇無罔就已經完全破壞了那個女人之前所做的全部準備工作,于此同時對于這個儀式有了更加準确的認知。
“他們試圖同時模仿紅月境裡的宴會、欲望之神的成神儀式,以及另外一種我現在還不知道的秘儀是嗎?”
“正是如此,沒想到你居然察覺到了第三種秘儀。”
“那麼第三種秘儀是什麼?”
“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不過相信以你的才智,起碼能猜出了七七八八。”
蘇無罔現在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不過憐音不說,他也沒辦法逼迫他說出來,隻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猜了嗎?我以為以你的才智,很快就能明白呢。”
很快就能猜到?
複現欲神的權能。
蘇無罔突然想到了,現在已知的這兩個儀式都隻是帶有象征的含義,若是沒有真正的神力,是不會發揮作用的。既如此,那麼第三個儀式一定就是真正用來召喚神力的。
雖然猜到了儀式的具體作用,但是蘇無罔也無從得知血月教會召喚欲神權能的方法,這個東西一定是在他們的内部流通的……
蘇無罔看向了被綁起來的女人。
“教會打算怎麼召喚欲神的權能?”
女人本來還在對着蘇無罔破口大罵,一聽到這句話止住了聲。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沒見過你?”
“你沒見過我嗎?你曾經見到過我的,别忘了我們的約定。”
女人忽然面帶驚恐地看向蘇無罔,随後逐漸變得平靜。
“抱歉,現在我開始懷疑你了。我不能理解偉大的神明為什麼要阻止自己的信徒複活他,也不敢相信祂會忘記該怎麼盡最大程度複現自己的權能。”
斟酒師終于出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此時秘儀再次運轉,蘇無罔用腳跺了一下地面,秘儀又再次停止了。
“無論我究竟是不是欲神,我覺得此時咱們兩個都可以合作。你一定不希望欲神重生,對吧?你讨厭祂,而且你害怕祂,你害怕祂看到道淵,祂的眼裡可不會容下任何一個叛徒,你能活下來的幾率究竟有多少?”
“夠了!”
斟酒師此時無比的氣憤,她讨厭這種被戲耍的感覺,尤其是被實力遠遠不如自己的蘇無罔戲耍。欲神的事,她還需要和望月商量,而蘇無罔,他現在必須死。
濃烈的酒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綁住斟酒師的帶子全部崩斷,各種各樣的情緒開始湧上三人的心頭,楚瑗想起了與哥哥分别的悲傷,林忘塵想起了離開家時的憤怒,蘇無罔想起了雲州大火時的恐懼。
三人裡最先清醒過來的是蘇無罔,在陷入到了幻境之後,原本一動不動的噬心蟲像是得到了某種感召一樣,突然爬了過去,将蘇無罔的恐怖情緒吃了個一幹二淨。斟酒師也沒能料到這樣的狀況,被突然清醒過來的蘇無罔抓住破綻,用術法編織成的箭矢将斟酒師釘在了地上。
“魔羽矢居然還能脫離現實的箭矢使用,看來道淵教給你的東西也不全是花架子。”
聽到這句話,蘇無罔有些不高興了,明明道淵教給蘇無罔的都是些十分高效有用的術法和法陣,沒想到這樣的東西在斟酒師眼裡卻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入的了斟酒師的法眼。
“已經被釘在地上了,還這樣大言不慚嗎?”
斟酒師聞言是哈哈大笑,她笑蘇無罔是這樣不知好歹,居然以為這樣就可能限制住自己了。伸手捏碎身上的箭矢,斟酒師站了起來,身上依舊是血流如注。
“你不會以為這具身體死了我就不能繼續操縱它了吧,真是可笑。我還想看看你究竟都學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