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罔擡頭終于看見了自己最熟悉也最恐懼的神,自己的父親,帶來無盡欲望和痛苦,渴望着一切的神。
欲神的樣貌比起夢裡看到的樣子還要更加的雌雄莫辨,也更加俊美,眼中似有光華流轉,肌膚如同玉石雕琢,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詭異的微笑,似是嘲弄,似是憐惜,欣賞着蘇無罔崇拜的表情。
“父親?”
“你醒過來了,我的孩子。”
“父親。”
手指劃過蘇無罔的臉頰,欲神反複摩挲着這張臉,仿佛那是一件玉器。
“終于見面了,平時隻能欣賞你那努力的模樣,今天親眼見到了,居然這麼可愛。”
蘇無罔也在感受着手指的觸感,如同一個向母親撒嬌的孩子,乖乖地抱住欲神的一條腿,面帶崇拜地看向欲神。
灰栎震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比他更為震驚的是季日升,他從來沒見過蘇無罔露出那樣的表情,那樣仰視的表情,那種感覺,讓季日升無比嫉妒,那種感覺,甚至讓季日升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危險。
……
“有沒有興趣陪我去城裡走一走呢?”
聽到災星的這句話,蠹蟲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按理來說他的任務是阻止知神進城,可是自己的任務從一開始就失敗了,蠹蟲也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此時災星的提議不得不說的确打動了蠹蟲,可是他又在這裡面隐隐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知神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反應,是不是在等災星的配合呢?
“說的也是,在這裡待着也有些乏了,你願意陪我去喝幾杯嗎?”
現在城裡亂作一團,哪裡還有能喝酒的地方,不過災星也不在意,伸手示意蠹蟲在前面引路。
“那就有勞閣下了。”
“我也有一些疑問希望你能解答一下。比如說閣下為什麼要幫助知神呢?”
“我有一些問題,不是問祂,而是前前代的知神,他的思維被囚禁在欲神那裡,隻有幫助知神拿回思緒我才能問問題。”
“原來是這樣,可假如知神輸了呢?”
“知神有可能會輸嗎?你們有能力戰勝一個真正的神?用什麼手段?”
面對災星的質疑,蠹蟲也沒辦法反駁,畢竟倘若知神真的降臨,血月教會就絕無戰勝的可能,不過為什麼災星這麼笃定知神能夠完全降臨呢?是有什麼血月教會沒有察覺到的知神信徒,還是說知神掌握的新的降臨方式?
“那麼知神要怎麼降臨呢?這裡可不是知神的神國,也沒有知神的信徒。倘若知神不能降臨,那麼毫無獲勝可能的就是祂了,而接下來的事就是神戰了,勝負就不是你我能預測到的了。”
“神戰呀……那麼這場儀式究竟是會出現一位新的欲神,還是死去的欲神要複活?”
蠹蟲此時又不能說話了,災星的話再一次切中了要害,若是死去的欲神能夠複活還好,但是眼下并沒有死去欲神的一丁點兒消息,這個儀式也完全是為了讓望月成神準備的,可問題在于望月真的能成神嗎?
“但願吧,不過隻是一個問題罷了,若是我的神赢了,我也能替你把問題問出來。”
“那還真是多謝了。”
“那麼問題是什麼?”
“哦。”
災星稍作思考,把問題說了出來:“是一個人的下落,我在找鍛匠鎮的人,聽說前前代知神曾經見過其中一人,到時候把這件事問出來就好了。”
“那麼如何判斷他是不是鍛匠鎮的人呢?”
“很簡單,工匠即可,倘若他真的見過鍛匠村的人,立刻想到的第一個工匠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我便明白了。不過我還是要多嘴問一句,為什麼要找鍛匠鎮的人呢?”
“團圓,大家想在一起,大家要在一起實現理想。”
看着幾近癫狂的災星,蠹蟲意識到鍛匠鎮的滅亡絕對與他脫不了幹系,那些死者的靈魂還在他的
身邊,折磨着他的神智,讓他繼續尋找靈魂,真不愧是“災星”。
……
嘈雜,嘈雜,嘈雜,嘈雜,嘈雜,嘈雜……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血月教會真是群該死的家夥……
群鴉在空中盤旋,但是真正的烏鴉卻行走的城市之中,忍受着人聲的嘈雜。在祂看來,周圍的一切聲音都不能被稱之為“語言”,那是隻是不能入耳的雜音罷了。欲望之神也好,戰争之神也罷,祂們一直在試圖創造這種雜音,真是該死呀。
忍受着城中的雜音,慢慢前行,直至終于有語言進入了耳朵裡。
“找到了。”
知神沒有說話,祂隻是摸了摸落在指間的烏鴉,随後烏鴉飛走,繼續為知神搜尋着城中的字句。
知神擡頭,雜音飄向了空中,染紅了月,映紅了知神的雙眼。
“紅月……”
知神口中呢喃着什麼,那語言是為禁忌,并沒有落地化為現實。
“災星……”
厭惡至極。
“該死……”
知神閉上了猩紅的雙眼,群鴉飛舞于空中,等待着啄食地上的一切生靈。
……
“上位,你對那些人很在意嗎?要不要把他們抓回來?”
被稱作“上位”的男人搖了搖頭,自己的手下的忠心是足夠的,但是能力實在是不足以侍奉一位未來的神明,尤其是不懂得思考。
“我的小神明,你似乎很煩惱呀。”
男人的瞳孔因為震驚迅速變大。
“怎麼了?上位?”
“别緊張。”
“我沒事,繼續警戒周圍,血月教會不會輕易放棄這裡的。”
“的确如此,這裡距離中軸線夠近,而且還是一個靈氣的小彙聚點,幾乎是完美符合斟酒師的要求,對于欲神的輔助效果幾乎是十分完美了。”
“是欲神?”
“正是在下。”
“你已經死了,怎麼還能降臨?”
“你似乎有一個誤區,死了就沒有降臨的限制了。”
“你在裝傻嗎?沒有神位就算降臨了又能做到什麼?”
欲神輕笑,看來眼前的這位未來的戰神還不夠成熟,不過這樣也好,這樣自己就有插手其中的機會了。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
“能做到什麼取決與自己的想法。不過看來你似乎沒什麼想法,想不想聽聽我的話?”
“請說。”
“知神已經進城了,想必你已經明白了吧,這次你已經失敗了,你就算阻止了欲神降臨,現在也沒機會在知神眼下成神了,還是說你有其餘的準備?也可以說來聽聽。”
“……并沒有,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