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也是出自好意，這種事沒有對錯。”

“的确如此……”

灰栎沉吟了片刻。

“咱們是不是不該走的那麼快？”

林忘塵看了灰栎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開始閉目吐納靈氣，不再理灰栎。

直到黃昏時蘇俨軍才從外面回來，蘇無罔就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的等着他。

“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吧，糧還是沒有人願意給，不過城守那邊心情好了很多，看來是沒有危難了，我這邊倒也不用急了。”

“那就好。”

“哥，那位王子是不是會因此喪命呀？你弟妹聽到你們似乎吵了一場。”

“他會沒事的。對了，我們明天就要走了。”

“居然這麼快嗎？我還以為能多待幾天。”

“看見你們好好的我就安心了，這幾個是我編的護身符，這幾個是天冷時戴的，這幾個是平時戴的，這幾個是空的，要是以後碰上了厲害的修士，可以請他們幫忙。”

“嗯。哥，明天非走不可嗎？”

“并不是非走不可，不過我遲早都是要走的。俨軍，你應該明白吧，我已經走了另一條道路，遲早都是要分别的。況且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蘇俨軍的視線一刻也不願意從自己兄長的臉上移開，他拼命地想要把兄長的容貌刻印在記憶裡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徒勞的，哥哥此時的容貌就已經與離開時大相徑庭，自己也不清楚當時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來哥哥的。

“去吃飯吧。”

第二天一早，蘇俨軍為一行人準備了馬。

“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幹糧，也沒問你們要走多遠，看看夠不夠？”

“夠用了，黑墟城也沒那麼遠。”

“哥，一路上注意安全。”

“嗯，有我的隊友在，不會有危險的。”

“有時間回來看看。”

“嗯。”

“假如你要是不想在外面了，就回家吧。”

“嗯。”

見蘇俨軍還想說什麼，蘇無罔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蘇無罔的身高并不算高，而蘇俨軍因為操勞比蘇無罔還要矮一些，兩人這麼站着，仿佛回到了過去。

“哥，那間屋子永遠為你留着。”

“……”

此時蘇無罔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感到如此的悲傷。兩世為人，他還是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這樣的情感，熾烈卻不會灼傷人，如同冬日的暖陽一般。自己，他，蘇無罔本來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溫暖的家庭，可是一切都改變了。

“再見。”

“再見。”

這對兄弟終于補上了遲到了近十年的告别，在大門前，不同來路的兩兄弟也将踏上不同的去路。

縱馬在路上狂奔了七天七夜，蘇無罔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已經移位了。

“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我的，骨頭，和，内髒，在，打架。”

灰栎笑了幾聲。其實本來就沒有那麼急，他這次是故意測試一下蘇無罔和楚瑗的身體素質，測試結果出乎灰栎意料的差。

“你們兩個都要勤加修煉，不止要煉氣，還有鍛煉身體，連這點颠簸都承受不了。”

“是，隊長。”

楚瑗所在的“氤氲”一途，有别于“湯劑”，更善于以藥劑進行攻擊，疏于對身體的強化，所有楚瑗身體弱也是可以理解的。蘇無罔所在的“蛻變”本身就包含對身體的強化，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這讓灰栎有些不能理解。

“不過，已經快到了，照這個速度還有半天就能到黑墟城。”

離開池羽國的路途十分順利，路上沒有看到大規模的軍隊，偶然見到的流兵和流寇也沒有試圖對他們幾個動手，這樣的順利讓灰栎都覺得有些意外。

稍作休息後，在馬上又颠簸了半日，蘇無罔覺得似乎有人在說話，聲音很大。

“看來是叫不醒他了。”

灰栎本來是想把兩人叫醒看看眼前這座高大的黑色城池，眼下居然叫不醒，那也就無所謂了。

“阿瑗，你之前聽說過黑墟城嗎？”

這一路楚瑗也是折騰個半死，不過此時剛好還算清醒，況且是灰栎少見的找自己搭話，楚瑗也就強打起精神回灰栎的話。

“之前聽師父提起過，離家也不算太遠，之前還想着有機會讓師父帶我來看看的。”

“聽說過，那你知道這築城的材料嗎？”

“築城的材料？”

聽到這裡，本來很累的楚瑗也是來了興緻，準備聽聽灰栎接下來的話。

“難道不是磚石土塊嗎？”

“并不是，建造這座城的材料是黑鐵。”

“黑鐵築城？真是聞所未聞。”

“我聽說黑墟城主曾經是黑鐵軍團的一員，這個黑鐵鑄城的術法也是從那裡流傳出來的。”

“這位黑墟城主居然是出自黑鐵軍團。”

楚瑗對這則消息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林忘塵對此無比驚訝。

“你既然知道黑鐵軍團，那你也應該知道黑鐵軍團的唯一敗績吧。”

“是說前些年黑鐵軍團被神廷發現了基地，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幾近全滅吧。”

“就是這個，而那次神廷大捷的原因，正是黑墟城主的叛逃，洩露了許多關于黑鐵軍團的秘密。之後的他惶惶不可終日，隻得來到這處偏遠地區，借由遺迹鑄造了這座黑墟城。”

“城主好心請你來，隊長你卻在這裡揭人家的短。”

聽了這句話，灰栎也笑了。

“隻是一路上忘記和你們說罷了。現在突然想起來，當做一個趣事，也告訴你們面對他也不必緊張，沒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