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長霖道:“是嗎?”他直視程鑫的眼睛,“那你為什麼要封住我的記憶與靈力,害怕我跑了嗎?”
程鑫皺起眉,他再無法從程長霖眼中看到一絲溫和,程長霖又是站在遠處的程長霖——他徹底被抛棄了。
“我給過你機會的,”程長霖看着比他還要高的青年,“小鑫,我給過你機會的。”
程長霖話語未落,佩劍藏鋒已然出手,捅在程鑫心口,不偏不倚。
天地變色,屋外大雨傾盆而下,程鑫伸手抓住藏鋒劍身,手指流出血,掉在程長霖的腳趾上。
纏綿盡成泡影,程鑫眼睛流出淚來。他摔倒在地,看着程長霖拔出佩劍,向屋外走去。
——他甚至不知道程長霖什麼時候恢複的靈力與記憶。他拙劣的用幻影欺騙自己,現在幻影該結束了。
白雷閃過,程鑫最後貪戀地看了一眼程長霖的背影,緩緩合上雙目。
第幾次了,這是程長霖第幾次想要殺他。
疆姒站在門外,看到程長霖隻穿着一身中衣,赤腳走出院子時,便什麼都清楚了。
雨夜太黑,誰也看不清楚程長霖的表情。疆姒舉着傘打在他的頭頂,欲言又止,聽到對方道:“我不殺你……我要回去了。”
術師自陰影處走來,看着疆姒,誰也沒說話,程長霖走出院門,外面是魔兵。盔甲反射出雷電光芒,一片肅殺,首先行動的是程長霖。
藏鋒是修仙界數一數二的神器,上一任劍主以身補劍,這一任劍主以血潤劍。
程長霖用整整三日殺出魔族,遍地狼藉。他滿身是血,已經分不出哪裡是他的傷痕。
一名修士路過,看到坐在路邊的程長霖,捏着鼻子為他清理了渾身血腥,這才看清其中容貌,驚呼道:“程前輩!”
程長霖已經沒有多餘的靈力回到明山了,隻好拜托這位修士送他前去,臨去之時,程長霖選了一身衣服,打理好自己這才上了山。
白去靜還在養傷——他的傷太嚴重了,因此一直留在大殿的隻有趙乾與幾名師兄弟,正面露嚴肅地讨論景修哲帶回的情報。聽到程長霖回來時顯然愣了一下。
直至看到站在門口的程長霖,趙乾這才回過神來,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表情從震驚又變成驚喜,他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于喊出來:“師尊!”
程長霖則簡單的點了點頭,看似沒有什麼大礙。
實際則是他靈力虧損嚴重,沒太多心思細說他在魔族情況,于是簡短的将程鑫上位魔主,及他三日動作說出,便飄飄然回了他的居所。
景修哲應當是得到了他的消息的——自從這位不滅天新晉長老“嫁”到明山後便留在了這裡。程長霖推開院門,擡頭便是院中梨樹正不合常理地開着花,景修哲坐在梨樹下的石桌旁,桌上是程長霖曾與撫陽真人埋在某棵樹下的酒。
程長霖心道:奇怪,不是被挖出來喝了嗎?
或許是剛回複記憶的原因,又大概歸功于程鑫的暴力封存方式,程長霖這幾天腦内總是有的沒的想起上一世他在現代時的生活,又摻雜着他這一世的亂七八糟。
景修哲仍舊坐着,姿勢像廟裡的武神像,雙手握拳放在膝蓋處,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錯覺——這讓程長霖忍不住有些心虛,他像出軌被抓的負心漢,沒有直視景修哲的眼睛。
他走到石桌邊,嘴唇動了動,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程長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說什麼。
于是便換景修哲開口,他看着程長霖,雙目中倒映着程長霖的臉,一字一句道:“程鑫和你shui了。”
這話不是問句,很笃定地從他口中說出來。程長霖在這莫名的沉默中歎氣,他道:“修哲……”
“我相信你,”景修哲垂下眼睫,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眼眶紅了,他很小聲的說着,“但是我很吃醋,長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