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姒點點唇珠，道：“來，親一親我。”

程鑫推開殿門，偌大宮殿空無一人，隻剩幾盞燭火忽明忽滅，而殿中放着一座巨大鳥籠，籠中青年渾身皮肉潰敗，聽到聲響，擡起頭看向程鑫。

程鑫舉起一盞蠟燭，火光靠近籠中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互相對峙，像照鏡子一般。

“當年耍我的代價，現在也該你嘗一嘗。”程鑫站起身，将燭台扔到籠中，蠟油濺到籠中人皮肉之上，發出刺啦的聲音。

“耍你？我如何耍你，”籠中人顯然已經無力回天，氣若遊絲，說一句話便要頓一頓，“将《乾坤無境》提前交給你，便是讓你提前變強，盡早帶着父親避開景修哲。你倒好，修煉不成反其道而行，越修越不成氣候，現在你是魔主又如何，不是照樣——”

程鑫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身軀穿過牢籠，一腳踩在籠中人胳膊之上。

“程鑫，你比我還要不堪。”籠中人低低笑着，“至少……我從沒讓父親失望過，我是堂堂正正走上魔主之位的！”

程鑫一掌蓋在籠中人額頭，四周魔氣彌漫，他閉上眼睛，開始默念法咒。

籠中人面容一僵：“讀魂……？”

一瞬白光閃過，程鑫睜開雙目，四周景象熟悉，他看到還年輕時的程長霖，背着幼時的他，一邊走一邊講故事。

——讀魂，是可以讀取任何人的記憶。他現在應該就是在這名，黑衣人，籠中人，另一個程鑫的記憶裡。

他看着程長霖背上的少年慢慢長大成人，看着景修哲與程長霖在一場宴會相談甚歡，而後記憶裡的程鑫覺醒魔族血脈，一劍刺向大婚的景修哲，被程長霖擋下。

記憶中的景修哲和程長霖并沒有如這一世，因為傷害不滅天掌門而被尉遲睿追殺而相識，他與程長霖相識在很早的時候。

刺傷程長霖的程鑫不敢再留下，他帶着滿腔怒火離開明山，獨自一人來到魔族，而後被魔主傳位。

而後程長霖道行圓滿，在掌門祠羽化，匆匆來遲的程鑫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記憶中的程鑫帶着對程長霖的朦胧愛意渾渾噩噩度過半生，最後在程長霖的衣冠冢前幡然醒悟。他踉踉跄跄回到魔族母城，無意間聽到有人說輪回改命之法，終于在藏書閣最深處翻出那本書出來。

程鑫帶着滿腔思念進入輪回，在那年各門派的比試之中化作尉遲睿的一名師弟，撺掇他向程長霖讨教，讓景修哲沒有機會見到程長霖，又刻意的隔絕程長霖與景修哲的見面機會，将《乾坤無境》提前交給程鑫。

就這麼到了程長霖退隐，程鑫化作景修哲進入不滅天，在為尉遲老掌門護法之時打傷他，借尉遲睿之手想要除去景修哲，以絕後患。

——可誰知道景修哲卻會因此和程長霖碰上！

化作黑衣人的程鑫從沒想過事态會這樣發展，他慌不擇路，想要借衆人之手殺死這個時空的程鑫，于是便有了前文所發生的一切——黑衣人借《乾坤無境》的反噬效果，讓程鑫在春境開殺。

一切回憶結束，籠中人幾乎已經沒了氣息。程鑫收回手，退出牢籠，燭火忽明忽滅，照映程鑫雙目。

“我不是你。”程鑫面無表情道，“景修哲會死，爹也隻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