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童謠之前黎李瑩已經建立了一個推測,從日記的内容中不難看出,女孩的說辭有矛盾。‘父親’和‘爸爸’顯然是兩個人,‘父親’溫柔和藹,但大概率是個人面獸心的人;‘爸爸’性情暴躁,容易生氣,并且生氣就會對女孩施加暴力。女孩受某種疾病的困擾不得不常年居住在醫院裡,身為遊樂園園長的‘爸爸’或‘父親’将女兒帶到遊樂園裡并将她囚禁。這一點可以從天氣的未知判斷出來,不過具體原因不詳。
日記中提到了喝藥,是個動機的好切入點。
她剛想轉身離開,腳下突然碰到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像是鐵器的觸感。
下面居然還有一個櫃子!藏得很隐蔽,可能本來就是暗格什麼的。她手上這把鑰匙是解不開了,黎李瑩掏出裝在褲兜裡的美工刀,試試能不能撬開。
随着‘咔哒’一聲清響,鐵鎖應聲落地。
伴随着陳舊腐蝕的黴菌味,櫃子裡的東西也浮現在眼前。
一張……紙?
她有些疑惑,伸手拿起紙張。
“不能讓任何人待在遊客中心,不過……啊!”
紙上内容吓了她一跳,發出一聲驚呼。
不對,不對。
黎李瑩在一瞬間内重新變回那個冷靜推理的黎李瑩。
遊客中心不允許活人存在,一旦有人進出遊客中心,将被‘驅逐’
那張紙上的内容大抵是這樣的。
‘驅逐’,‘驅逐’。黎李瑩将這包含着無限可能的詞在心中默念幾遍。
她一醒來就在這裡,顯然是不被計算在内。那她現在豈不是……
身為遊樂園園長的女兒,她有義務維護規則。
這是一張留給她的字條,換句話說,是留給‘遊樂園園長的女兒’的字條。
活人,這代表着什麼?
字條上的字迹娟秀,像是個女人的字,紙上有且僅有這兩句話。
很有可能是‘父親’寫下的,他的性格特征是‘溫和’。
這種種迹象都表明‘周意清’對她來說不過是個身份外殼,她需要遵守‘周意清’這個身份的職責,也可以享受‘周意清’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童謠意味着遊樂園的各個遊樂設施,接下來的行動無疑便是根據童謠提供的位置找尋更多線索了。
這張紙條的出現表明現在就需要警惕起來了。不過還好,直到現在為止,黎李瑩的視線内還沒有出現另一個人。
她靠在印着‘節約用水’的外牆牆面上,似玩非玩地擺弄着手指上獵奇的指甲貼。
黎李瑩休息一下,正準備穿過建築進行下一步的調查。突然一陣巨大的鐵制品落地聲響起,回蕩在整個遊樂園的上空。一種不妙的直覺湧上心頭,肯定出事了。
那有個人!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怎麼辦,他進來多久了?或許現在驅逐已經來不及了吧?
不對,不對。
黎李瑩強迫自己冷靜。
“你在找什麼?”她悄無聲息走到那人身後,刻意裝出陰森的語調。
她看見那人僵硬轉過頭,做賊心虛地盯着她。
那是張雌雄莫辨的臉,很漂亮,黑色的長發經過右肩挽到胸前。在月光下,黎李瑩能清楚的看見他眼角那顆好看的淚痣,狐狸眼也被黑框眼鏡襯得人畜無害。而這一切的主人是個青年,在被發現的那一刻從地上慌忙跳起,抓起地上擺放的手電筒,在手裡不住搖晃着。
“沒……沒什麼啊。”
演戲演到底,黎李瑩一咬牙,咄咄逼人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遊客中心幹嘛,不知道這裡遊客禁入嗎?還有,遊樂園過九點誰也不讓進,你到底是誰,給我報上名來!不然我就把你當小偷處理了!”
他看起來好像也是沒料到這裡會有其他人,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千鈞一發時,樓上傳來響動。木闆撞擊的聲音,鐵索晃動的聲音,在這空蕩的遊樂園裡顯得格外詭異。
黎李瑩在内心暫時松了一口氣。
終于擺脫這尴尬的氛圍了。
“我上去看看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乖乖待在這兒,不然你逃不出這個遊樂園的。”
得先讓他待在遊客中心裡,既然出了遊客中心就是不安全,那就意味着隻要一直苟在遊客中心裡,規則便無法傷害他。
她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雜物間,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架起并爬上梯子。她用美工刀撬開上鎖的窗戶,輕巧地鑽進去。
二樓的場景可比一樓詭異的多。
老舊的木地闆走起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黎李瑩這人想來對聲音格外敏感,一點點響動都可能讓她警覺起來。
走廊盡頭的房間與其他房間有所不同,不同在這扇門上了一把大鐵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