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緯剛進這個副本的時候還有些不知所措,是因為加載副本的前搖太短了,短到不敢相信。幾乎是在一瞬的眩暈後,他便身處一個井然有序,幹淨整潔的超市裡。他低下頭像是在看地闆,聽着廣播中甜美的女聲停止後,環顧四周,發現大家似乎都在搶奪着購物車。
購物車中能堆放的東西不少,還省了搬東西的力氣,實在是優秀的工具。在距離他一個貨架的地方一個打扮古怪的女孩購物車被搶了,正對着她的一個漂亮青年望着搶過購物車的年輕人若有所思。白南緯沒動,他也盯着那女孩兩秒,覺得她有些面熟。
在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在年輕人搶過購物車時,在那件幾乎罩着她全身的黑色黑色布料下伸出了一隻白森森的手,正緊緊抓握着什麼東西。可她好像猶豫了一會,又把那東西放了回去。他不确定正對着她的青年看不看得清,心中泛起一絲懷疑。
他看見女孩輕飄飄的跟着大部分人一起去了家電區,女孩的步子很緩慢,就像是看不到路一樣,她的臉上蒙着一層黑紗,戴着古怪的寬大女巫帽,大部分都是被帽檐遮住的。
女巫?
他想起了在大廳裡的時候看見的回放。那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輕飄飄的步伐進過他人身邊,就會有人死亡,從她進入遊戲起就沒有一個人能看清她到底是怎樣下手,那個被人稱為‘死怨靈’的強大女巫張藍心。遮住臉的面紗和永遠看不清的身形都和描述對得上。
她也在這個副本裡,肯定也是被豐厚的積分獎勵吸引過來的。白南緯站在角落,随手拿了瓶醬油,看到張藍心強行拿走的青年手中唯一的風扇,抱在懷裡,輕飄飄的繼續朝着同一個方向走。那個青年看上去比她還要奇怪,他還是一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像是廣播中提到的混迹在人群中的NPC。
廣播中提到過的知識在管理員和顧客内都有NPC存在,但沒說管理員不可以假裝成顧客騙取真正顧客的信任。他身為顧客要是想要赢下遊戲,就必須拿到價值3000元的商品,标簽上顯示的價格是美元,廣播裡直說了3000元卻沒說到底是什麼币種的3000元,要是隻拿3000人民币的話是不是可以通關?
不,這遊戲其實對管理員十分不利,隻要顧客一次性拿到價格達标的商品送出超市,那麼管理員再像殺他也無濟于事了。但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到底有多少顧客和多少管理員,以及管理員手上到底有什麼技能,能弄死顧客。
他拿着那瓶醬油朝着超市門口的方向走,在大概五十多米處聽見了激烈的争吵聲,尖細的少女音與清脆的男聲混合在一起,說着聽不清的外語。一個美麗的少女怒目圓睜,她長着一頭棕色長發,藍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和他有八分像的男孩。
白南緯打開面闆,手動啟動了外語翻譯模式。
“賈斯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禮貌!居然敢這樣對你姐姐說話!”
“瑪格麗特堂姐,我想是你錯了,”被稱為賈斯汀的男孩冷笑一聲,面上的不屑幾乎是能溢出來,“你要是想送死就一個人去吧,我可不敢現在就把購物車推出這個感應器外。”
說着他倪了一眼另一個站在角落的女孩,她身旁放着一輛嬰幼兒扭扭車,車上還放着幾瓶包裝精美的茅台酒和看上去十分沉重的白色塑料桶。她一個腦袋從貨架後探出來,鏡片後的眼睛看上去十分警覺,挂在脖子上的鈴铛暴露了她。
後面的載貨車裡藏着一個人,還有前面的貨架,兩批貨物的中間,他們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看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下場到底怎樣。最後,一個年輕人推着購物車心滿意足的來到門口,剛才吵架的姐弟兩也迅速藏在一堆泡沫箱裡,看着年輕人的購物車離感應器越來越近。
“哈哈,總算是湊夠了,你們就跟在老子後面吃灰吧!”
他認出他就是當初搶奪張藍心購物車的人,此時他的車已經穿透到感應器的一半,還是沒有任何異常。年輕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直到能用猙獰來形容,直到整個購物車包括他在内都平安的穿過感應器,還是無事發生。所有人都探出頭,着急忙慌的把自己早就裝滿的購物車塞到感應器前。
【 嘀,竊取失敗,商品總價值為2700元,不達标 】
“怎麼會?!”他吃驚的後退兩步,臉上毫無征兆的露出極痛苦的神色,死死掐住自己的脖梗,裸露在外的皮膚冒出陣陣黑色的粘液,整個人開始融化,直到成為一灘具有腐蝕性的黑泥,攤在地上冒出帶有硫磺味的煙霧。
夏一凡推着購物車趕到超市門口時撞上的就是這一幕,地上一灘黑泥正在不斷陷進去,似乎還發出了哀嚎。他有些吃驚,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黎李瑩,而黎李瑩也在看着他,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感應器外面的購物車,像是在回應他。
随後,許多躲在貨架後的玩家紛紛探出腦袋,剛才想要跟着一起把購物車推出去的顧客也收了手,有些後怕的想要遠離感應器。黎李瑩從貨架後走出來,甩了甩頭,甚至連她那輛扭扭車都忘了牽。在他走到面前時,一隻手拍了拍他。
“杜辭,你在門口?”黎李瑩先發現他,看着造型有些狼狽的杜辭,問他。
杜辭點點頭,沒說話,隻是默默又看了一眼大門外。
“遇到你們挺好的,我正愁沒人商量……”
“等一下,”夏一凡忽的打斷了他,“你是顧客還是管理員?”
杜辭被打斷了說話,有些不高興,但還是皺着眉頭說:“我是顧客,信不信由你。”
“這遊戲的規則還不夠直白嗎?需要商量?”黎李瑩的語氣雖是詢問,但從中透出了一絲期待,像是想知道對面的人接下來想說什麼。
“正如你們所見,這個人剛才出門的時候,感應器播報他的商品不達标,所以他就死了。”他手一叉腰,右手食指指關節抵在下巴上,像是在思考,“但廣播裡播報的規則可沒說隻有一次機會,這不是擺明了規則不嚴謹嗎?還有,那一句‘最終’因該是說明了遊戲有時間限制,但我們沒有在超市裡看到任何顯示時間的地方。”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确實。”
“你們剛才注意到那個人失敗時感應器說的錢數嗎?”夏一凡語調有些陰恻恻的說了句,“剛好是三千塊的九折,這個副本的名字裡都帶了折扣兩個字,該不會是每個一段時間都會進行折扣吧。”